三天,不过三天,朝廷的大军便开到了燕国边境,隔着绯江湍急的河水与钱彭越的军队彼此凝望着。夜深之时,两方军队甚至能听见对岸战马的喘息声,士兵如雷的鼾声。
钱彭越一生纵横疆场,也不是吃素的,加上两位昔日同袍陈尸在前,也不会重蹈覆辙,犯一些无谓的低级错误。
可是,朝廷军队更不是好惹的,昭昭皇命在身,富贵荣华在望,没人愿意打道回府。
战争一触即发!
终于,钱彭越沉不住气力了,率先按下了战争的开关,吹响了前进的号角,天刚刚放亮就对绯江对岸的敌人发起了猛攻。
绯江的河水原本就以颜色深红闻名于世,相传千年前一位天神曾于此渡河,却不幸被划破了皮肤,鲜血滴落江中,血红一片,几千年都没有消退半分。
陈无疾不知道这事是真是假,他只知道战争结束之后,绯江的水无疑会更红一些,恐怕还会泛着腥膻无比的恶臭!
不知怎的,陈无疾忽然想起了那位口出狂言,妄言可挥鞭断流的大秦陛下。
陈无疾摇摇头,也不知道哪一位会做淝水旁抱头鼠窜的苻坚。
听说这次皇帝姥爷竟御驾亲征,陈无疾潜意识里还是不希望亲人损伤半根毫毛的。这和正义与否无关,纯粹是血脉亲疏在作怪。
至于皇帝姥爷会不会在收拾掉钱彭越这个昔日战友之后,把矛头指向山北、指向父亲,陈无疾倒是丝毫不担心。
关山口乃天险,别说这些大刀长矛,就是飞机坦克上场,恐怕也不一定占到多少便宜。
陈无疾唯一担心的就是那些终日快马扬刀的胡人,会不会影响自己的大少爷生活。
一阵敲门声之后,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了在陈无疾的面前。
看着面前熟悉且满含自信神情的面孔,陈无疾知道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没错,站在陈无疾面前的正是数万铁骑的最高领袖、山北百万百姓的精神支柱山北侯陈恬!
随着燕肇两支军队的决战开始,几个胡人小部落也对着啼州发动了攻击。他们的战法很智慧,只派小股军队不停袭扰,令啼州城内的山北军队疲于应对。
不用说,胡人部落背后一定用高人指点,更不用说,这个高人一定是当今圣上。
然而就在全世界的人都以为陈恬正在啼州城内坐镇指挥时,陈恬却根本没有离开雍州、甚至没有离开侯府半步。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陈恬马上就要带着亲兵出城了。
只是,他的目的地不是两军交战的啼州城下,而是山南,准确地说是山南的燕地。
虽说朝廷军队与钱彭越正在燕地交战正酣,但毕竟不是燕国的每一寸土地都处在铁蹄之下。只要眼睛擦亮点,陈恬自信有能力在大军合围前,轻身远走。
即使带着陈无疾也是如此。
没错,此去燕地,陈恬会带着陈无疾。
正在憧憬山南风光的陈无疾搓着小手,一脸的兴奋之情。
重生数载,陈无疾去过最远的地方却只是啼州,山南更是一步都没有踏足过。前世,因为经济条件不允许,陈无疾一生都没有离开过自己出生成长的那个城市,连大学都是在当地上的。这一世好不容易过上了锦衣玉食的贵族生活,他自然按捺不住那可躁动了很久的心。
于是,在那夜父亲询问自己是否愿意去沙南旅个游时,陈无疾略一思考,就点头答应了。
可坐在战马之上,一路出了雍州城,陈无疾才发现这所谓的旅游和自己想象的似乎不太一样。
旅游哪有天不亮就出发的?
旅游哪有不坐马车,骑着战马出行的?
旅游哪有一路飞奔,连口气都不让喘的?
战马之上屁股硌得生疼的陈无疾皱着眉头,一连串的疑问在他的心头滋长,心说还好自己和姐姐练过几天,不然这娇嫩的小臀部一定会颠成八瓣。
战马疾驰,不消多时,陈恬一行人便出现了关山脚底下。
这是陈无疾第一次看见关山。
以往的关山在他的心中只是一个模糊的地理名词,甚至不如天边上的太阳与月亮来得真切。这一次亲眼望见,陈无疾才发现关山果然高耸无比,也知道了关山其实不是一座山。
而是无数山的组合。
遥望关山,只见一片郁郁葱葱。走近关山,才知道这片翠绿其实是树,一颗又一颗连成片的树。
高山在前,哪有不爬之理?
然而,陈恬及时打消了他的念头。
几十名亲兵簇拥着陈无疾和陈恬行走在关山小道上,右手放在左腰间,似乎是在准备随时出手,消灭可疑之人。
陈无疾望着周围的行人,皱起了眉头。
因为自己这行人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不说这一行人一身戎装杀气腾腾,不说这一行人一路疾驰不做丝毫停留,单说这一行人行走的方向就很反常。
在沟通山北与山南的小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