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确确实实是穿越了,穿越到了一个不存在与任何史书却又十分酷似古代的世界,陈无疾花了三年的时间,认清了这个现实,也接受了这个现实。
陈无疾初来乍到,总是忍不住把这个新新世界同前世那个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世界比较一番。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这个全新的世界什么也没有,没有网络,没有智能手机,甚至连电线都没有一根,有的只是洛京高高在上的所谓陛下,有的只是草原上神出鬼没以杀人越货为业的马匪。
然而,陈无疾还是欣然接受了这个现实。
原因只有一个,他是山北侯陈恬与当今公主李玄的儿子。这么一个身份,足以让他锦衣玉食,富贵一生。
这比前世的穷苦日子不知好了多少,另外死了一次的人忽然又活了过来,本身就是一年只存在小说与影视作品中的虚妄之事,认清这一点的陈无疾很知足,很满意,世界上还有比死而复生更幸福的事吗?
很显然,没有了。
只是午夜梦回之际,陈无疾偶尔会想起以往的那些人,那些事,想起王阿姨,想起女同学,甚至想起那个极不负责的父亲。
算起来,自己在这个世界已经待了三年了,从某种角度说,自己已有三年没见过那个世界的人和事了。每每想到此节,陈无疾的心头都会泛起一阵酸楚。
越想越酸,越酸越想。
可是此刻的陈无疾正躺在床上,考虑着别的事,将以往的人和事忘在脑后。
初春时节,正是洛京桃花始盛开的时候,山北却下了一场雪。相较于往年,这场雪下得有些晚,也下得有些大,下得人们心情很糟糕,很不好。
首先,那些平日里走街串巷的小贩们心情就很不美丽。风雪中,很少会有人出门买东西,自然而然地,他们也没有必要出门卖货。可是,不能卖货就不能赚钱。
当这看着还有几分美感的白雪与黄白之物联系在一起时,所有美丽都荡然无存。
那些打算借春暖之际去胡人部落通商的商旅们更是如此,北方风雪更大,对于他们来说,能不能成功走到胡人部落都是一个问题。
陈无疾和他们不同,他不需要赚钱,也没有钱财之虞。他不开心的原因,简单得令人发指。
风雪之中,他无法外出享乐,无法品味城西酒楼的美味,无法欣赏城南歌女的歌喉。
于是,鹅毛大雪中,他只好躺在床上,抚摸着鹅毛被,暗自盼望着这场该死的雪能尽快结束。
前世的陈无疾吃了太多苦头,受过太多白眼,所以他这一世的想法,既然来了,还生在官宦之家,那自然不能老天的美意。
总而言之,八个字,好好活着,好好享受。
这八个字看似简单,但操作起来却又十分困难。虽然陈无疾自认前世曾受过许多不公,但现在他却没抱着报复社会的念头,什么鱼肉个乡里啊,强抢个民女啊,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这和人性无关,只是前世接受过的教育使然。当然,陈恬和李玄也不会允许他做出欺压良善的事。
三年时光,陈无疾也渐渐弄清了这个世界。
父亲手握雄兵于山北,虽说表面上奉大肇朝廷为正朔,但对所谓的命令一向是阳奉阴违,甚至是阳违阴也违。反正关山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朝廷军队还能打过来不成。
打是不能打的,朝廷不傻,当今圣上能从众多反王之中脱颖而出,坐上龙椅,更不是蠢材,准确地说是天才。所以刚一登基,圣上就对父亲陈恬大肆安抚,不但保留了他前朝先帝封的爵位,还把自己唯一的女儿嫁给他。
从某种角度说,没有圣上的绥靖政策,就没有陈无疾的重生。单凭这一点,陈无疾对那个远在洛京之中从未谋面的皇上姥爷还是有几分好感的。
陈无疾的指尖继续在鹅毛被上划过,感受着江南面料独有的舒服触感,心里仍旧在胡思乱想着。
恰在此时,房门无风自动,吱地一声开了。
陈恬受前朝魏太祖影响甚大,不但爱民如子,爱兵如子,更是十分简朴,所以并没有像这个世界上一些极品高官一样将办公地点与家分开。陈恬只是将侯府一分为二,前院办公,后院起居。
后院多女眷,外人不得随意出入。未经请示就闯入陈无疾房间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再加上这独有的开门声音,陈无疾很轻松地确认了来人身份。
是姐姐陈有情。
陈恬十七八岁便在魏太祖的指婚下成了亲,可以算是完成了娶妻生子的第一步。可是第二步直到五年前才得以实现,这期间陈恬一直不急不躁,依然与发妻相敬如宾,就连发妻多次明示暗示其可以纳妾,陈恬也视而不见。
五年前,发妻终于生下陈有情,可谁知世事难料几个时辰后,这位陈家的功臣便难产驾鹤西去了,所以如此算来,发妻给陈恬留下的血脉只有陈有情一个人。
发妻死后没几年,大肇朝廷便在战火中诞生了。见陈恬丧妻数年,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