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承志听了我的话,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的背后,也许和那些自杀者一样,有了什么变化,脸上的神色闪过一丝的惶恐,但又摇了摇头,说道:“不会,我从来没有纹过身,其它自杀者为什么会纹身,我也不清楚。我琢磨着,这是不是我能幸存下来的原因?”
蒋承志话虽这样说,还是把衬衣脱了下来,将后背转向我们。在他一侧的小杨在衣服离开身体的一瞬间就发出了一声惊呼,我们都看到,在蒋承志的后背中央偏上一点的位置上,有一块几个硬币大小的青灰色痕迹,和曹队照片上,自杀者的刺青非常的相像,只是有些模糊,看上去只是深浅和图形上的差别。
我们的反应,蒋承志背着身,也完全能够感受得到。他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般的说到:“不可能,不可能,没有人给我纹过身,这一点我可以肯定,曹局,你看那到底是个什么图案?”
我和曹队几乎把脸贴在了他的背上,但那块青色的痕迹已经非常的黯淡,好像因为时间久远,褪了色一般,一时很难分辨那到底是什么。但我几乎同时就可断定,这痕迹不是刺青。
“曹队,刺青是用细针扎进皮肤,然后用颜料渗染进去,皮肤表面愈合后,颜料就留在了皮肤里,才能保证刺青不会掉色或被洗掉。可你看,这块图案上一个针孔也没有,皮肤表面非常光滑,颜色像是人的胎记一样,不像是从外面渗进去的颜色。”
曹队听了我的话,点了点头,“老常,你说的没错,不像刺青,倒像是个胎记,可你见过谁的胎记能长得这么规则,这么对称吗?”
曹队说得不错,蒋承志背上的印迹左右两边完全对称,我们虽然一时看不出这到底是什么,但猛看上去,绝对是一个人工设计明显的图案符号。
曹队拿出包里的相机,拍了几张,我见蒋承志低着头,喘着粗气,显然非常的紧张,连忙开导他两句:“小蒋,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这个印迹已经非常浅了,看来是随时间慢慢变淡的。现在已经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但你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那些自杀者背后的印迹要清晰得多,这只能说明你已经过了最危险的时候。”
曹队从包里拿出笔纸,把自己的电话写在上面,交到蒋承志的手中,也说道:“老常说得没错,你是安全的,如果感觉有什么威胁,直接给我打电话,或者找曹向东也行。这个记号我们得回去研究一下,有什么进展会随时通知你,感谢你对我们工作的配合。”
从长春返回集安的路上,曹队把车交给了小杨开,自己则坐在后座上,一直在和小雷,老闫通着电话,足足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但曹队一直在听,没怎么插话进去,挂了电话,怔了半天,才把手机扔在后座上,一边用双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开始缓缓地说了起来。
“小雷检查过了,自杀者的刺青上面也没有针孔,看来真的不是什么刺青,但更不可能是什么胎记,这究竟是什么呢?又是怎么出现的呢?老常,这案子咋越查越糊涂了?”
“曹叔,我们集安本地的老人讲,解放前我们这儿,有一种萨满教的法术,叫一字印。过去家里有了不干净的东西,萨满巫师也搞不定的,就会做个法事,那些鬼狐就会把它们的要求变成一个字,印在当事者的背后,如果巫师的道行高,就能拆解这个字,弄明白鬼狐的意思,设法满足了它的要求,当事者也便平安无事了。”小杨边开着车,边对我们说着,车窗掠过的轻风,吹得她的齐肩的秀发飘散开来。
“解放后,破除封建迷信,那些萨满巫师再不敢做这些事,时间长了,渐渐也就没人知道一字印。但曹叔,常叔你们说,自杀者背后的东西不是刺青,那会不会是一字印呢?是萨满巫师弄出来的记号?”小杨说完,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上的我,又转过头,专心地开车。
“小杨,你说的萨满教就是起源于古扶余国和肃慎国,以前我们总把萨满认为就是原始宗教,崇拜万物有灵。但廖焕生的看法其实很重要,中原文化几千年来一直影响着东北的游牧民族,包括宗教甚至是世界观。如果,扶余四术和墨家秘术有关系,我觉得我们要换个角度,再看扶余四术中的驱影传信,可能就会是另外一个意思。驱的影未必是人的影子,传的信也未必是一封信。也许你说的一字印,就是来源于扶余四术,传着传着,被妖魔化了,没人明白其中的技术成分,反而变成了占卜吉凶的巫术。”我的话小杨似懂非懂,但她的性格有很含蓄的一面,自己弄不懂的,并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反正我们弄清楚了,早晚也会告诉她。
“老常,有两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打算先听哪个?”安静了一会儿的曹队,靠在后座上,问我。
“好消息呢,我估计是跟本不用我出手,你八成已经把周程忽悠到东北了。坏消息呢,估计是小雷在北京重拍刺青照片出了问题,当然现在我们都知道那跟本不是刺青了。是不是那刺青已经拍不出来了?还有一个坏消息我可猜不出,曹队,你说吧。”我边说边点上一支烟,此时,夕阳远山,公路两侧的树木都镀上了一层金色,不远处的小村炊烟袅袅,一切宁静而闲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