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煞有其事地追问。“不过小师妹,你以前的酒量就这么惊人吗?”
“今朝有酒今朝醉。”秦长安耸耸肩,无所谓地笑道。
“小师妹,当年我跟随师父回了他的老家,建了个小村落,多半都是姓周的人家,不管男女老幼,他们对师父都很尊重,是打心里的那种敬重。其实我也知道,师父有秘密,你也有秘密,我心里没有秘密,你们何时愿意说了,我可以为你们保守这个秘密。”
秦长安哑口无言,初六虽然淳朴单纯,但并非是个傻子,只是当她触及他的眼神时,发现他一如既往的清澈。
“渐渐的,村子里也来了好些外地人,热闹起来了,不如一开始的冷清。我们给那个地方起了个名字,叫做芦花村。村子旁有一条河,一处很大的芦苇荡,你看过成片的芦苇花吗?起风的时候,芦苇花随风摇摆,实在好看极了。”
她被初六握住的手,隐隐发烫,听着初六的朴实无华的词句,却让她的心平静的宛若羽毛,无声落地,那种感觉,叫安心。
“当初建房子的时候,我在我家附近建了个小屋子,我想着哪一年你能不当靖王府的丫鬟了,你会愿意到芦花村来,到时候,我们在一起,能有个照应……”初六醇厚的嗓音,越说越低,到最后,他红了眼眶。
“初六师兄,总有那么一天,我要去看看你给我搭的房子,要去看看那一大片随风起舞的芦苇花。”她同样动容不已,她清楚自己已经无法回头,既然要扳倒康家,就势必要走入那一场恶斗之中,但最后,谁能全身而退,无人能够预见。
“我就是个普通人,医术也学成了半吊子,没有太大的能耐,但只要你不嫌弃,我永远都是你的师兄。”
“当然,我这辈子都只有你一个师兄。”她下颚一点,跟他对视一笑。
松香院的书房内。
龙厉斜斜地依靠在椅背上,面前坐着一个穿着素色布衣的男子,约莫三十岁,要说面目,就是一个平淡无奇的长相,就算见过好几次,也无法让人留下印象。
他正是龙厉暗中豢养的门客之一,祁俊,虽然这个名字,让当初龙厉看到他的时候,大大方方地嘲笑了一番。祁俊音同奇俊,只是此人貌不惊人,而龙厉的眼光比一般人高了不少,说他是丑也可以,还不如索性改名叫祁丑的好,祁丑祁丑,其丑无比嘛,更加人如其名。
祁俊是毛遂自荐,主动来当靖王的幕僚,事实上,他认为这是他的使命,所以这辈子只能认定龙厉一个主子,即便这个主子脾气坏,易怒、残暴,但臭名昭著的皮囊下,却是一颗多智近妖的心。
以往一年也见不了龙厉几次,最近,龙厉却是召见了他好几回,祁俊清楚这底下有事,还是非同小可的大事。
“您真是打算跟康伯府成就喜事了?”祁俊的声音有些粗哑,是生来如此。
龙厉似笑非笑地瞥了祁俊一眼,自己手下的幕僚有五六百人,不过他的原则是不养废物,所以陆陆续续的筛选下来,成了如今的一百多人。而眼前毫不起眼的男人,八年前就来了靖王府,奇怪的是,八年后,他还在龙厉手下,可见祁俊是真有本事的。祁俊的话不多,平日里完全会忘记还有这一号人物存在,但遇到了多事之秋,冒出来的第一个名字,却又是祁俊。
就像此刻,幕僚中少数几个可以推心置腹的亲信,祁俊首当其冲。
他垂下眼,不置可否,只是殷红薄唇若有似无地勾起一个弧度。
“您这是动真格了?”耳畔再度传来祁俊的粗哑声音,满满当当的错愕。
龙厉的眼底,迸射出一道厉光,额头落下一缕碎发,挡住左眼,他玩味地挑眉,那张白皙面庞上更是不容错辨的阴邪之色。
“若论要让皇上捏着您的弱点,那也不一定要是王妃秦长安,所以,您刻意让康家攀上您,默许了这桩婚事。等到康家小姐嫁过来之后,所有人都误以为她才是最得宠的女人,康家会松懈而露出马脚,而皇上那边,也不会再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王妃身上,您是这样谋划的?!”
这种一箭双雕,一举两得的法子,却将康如月一个女人当成是筹码,虽说不太人道,但的确是只有龙厉才能想出来的法子,剑走偏锋,便是如此。
历朝历代的皇帝,是不喜欢一个没有弱点的臣子的,无论是贪财、好色、喜权势,只要有一个弱点能捏在皇上的手里,这样的臣子皇帝用起来才会放心。
即便,这个臣子是自己的亲弟弟。
“祁俊啊祁俊,你的舌头留着,貌似挺有用处的,能说出这么多大逆不道的话来,真是——”龙厉利眸一眯,笑得阴测测的。“深得我心啊。”
祁俊不由自主地避开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跟在龙厉身边的幕僚越来越少,用龙厉的话来说,便是适者生存。
其他被筛选下来的人,是生是死,他从不过问,当一个幕僚没有任何才能,只有被驱逐一条路可走。
他能够感觉得到龙厉想对付康伯府,所以如今康如月承受着众人的艳羡目光,她如何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