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东边的天空跳了出来,洒下漫天霞光。地上的冰霜未化,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响。
耶律贴不站在城头,看着不远处宋军的兵营,面沉似水。过了好一会,才道:“宋军昨日不顾一切赶到这里,为何今日却静悄悄的?既然来了,不是应该不顾一切攻城吗?”
耶律良道:“大王,想来宋人知道这城已经失陷,早一日晚一日收回并没有什么。”
耶律贴不连连摇头:“若是如此,他们昨日何必赶路?”
耶律良道:“我们三万骑兵在这里,一旦南下,他们没有重兵防御。现在大军赶来,想必是封住了南下的道路,反而不急了。”
耶律贴不不说话,只是看着城外。过了好一会,才道:“这样的话,宋军不攻,我们要攻了?”
耶律良拱手:“此事大王决断,下官不敢多言。现在要紧的,是看一看城外的宋军到底在做什么。”
“也有道理。”耶律贴不点了点头。“命侦骑出去,查清宋军动静。”
说完,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耶律贴不道:“查清楚后,若宋军不主动来攻,我们就要攻出去了。宋军主力来了此处,若是大胜,定州又有何难?”
耶律良本想提醒一句,宋军来了数万人,依去年在马邑双方的战力看,契丹军队未必有优势。只是看耶律贴不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话终究没有说出口。曲阳城破,耶律贴不正在兴头上,自己何必触霉头?
杜中宵从大内出来,看看日已西斜,不由伸了个懒腰。进入十月,契丹兵马的消息越来越多,前些日子耶律洪基率大军到了析津府,朝廷议论纷纷。虽然宋朝已经准备了半年时间,事到临头了,还是有许多官员反对。认为契丹大国,宋朝有现在安定的环境不易,应尽量避战。
今日下了早朝,几位宰执大臣就被叫进大内,商量河北路部署。众人一致认为,契丹哪怕就是倾国来攻,河北路应该也能支持住。二十五万大军,足以守得河北路的安全。更不要说,河北路原有的禁军一直在整训,兵员越来越多。
而京城禁军,自从编成五军之后,也在迅速整训。军校已经暂时解散,教员全部作为军官,补充到了各军中。虽然军官还是不足,大的框架却已经有了,正在加紧整训。
穿过皇城,杜中宵与几位枢密院同僚一起,回到枢密院。刚准备进官厅,就见赵滋迎了出来,低声道:“太尉,河北路消息。契丹军队自太行山中出来,已经攻占曲阳县城!”
杜中宵大吃一惊,刚才在大内,自己和一众宰执还信誓旦旦,契丹军队不会有太大的威胁。哪里知道一转身,契丹人已经来了。急忙让其余使副一起,与赵滋到专门的指挥房里。
一进门,杜中宵对赵滋道:“河北路现在形势如何,你立即摆出来,让众人看个明白。”
赵滋唤过这里的官兵,按着刚刚得到的战报,在桌子上的地图上,把双方的驻军摆个清楚。
杜中宵看了,道:“曲阳已失,定州的刘兼济如何说?”
赵滋道:“刚刚得到定州来的战报,刘兼济已带三万兵马去曲阳。依他所言,不管如何,要把契丹军队封在太行山口,不使其流窜到内地州县。”
杜中宵点了点头:“如此做,刘兼济倒还清醒。失了一县没有什么,但让契丹骑兵进入内地,就麻烦无穷。这几个月河北路坚壁清野,就是为了让契丹人不能运动,只能攻城。只要契丹大军顿足于坚城之下,一切就好办了。”
富弼道:“契丹攻曲阳,想来是自飞狐出兵。在曲阳之前,朝廷有数座堡寨,据山中要地。怎么这些堡寨没有一点消息,契丹就已兵临曲阳城下?”
杜中宵道:“此事虽难,并不是不能做到。看来此次契丹出了重兵,而且意图坚决,就是要先搅乱后方。这里一旦兵临定州,北边耶律洪基的大军必然南下,进攻保州。南北夹击,必然要乱上一阵。”
说完,仔细地观看地图。几位宰执不敢怠慢,也弯下腰来,看着地图上的形势。
指着地图,杜中宵道:“飞狐到曲阳,近三百里路,山中穿行,交通不便。契丹南下的兵马不会太多,不然,战事不顺,粮草无法运到。按照常理,出动数千人已是不是易。”
赵滋道:“定州报来的消息,有三万契丹骑兵。”
杜中宵摇了摇头:“三万骑兵,他们出来吃什么?一旦攻不下曲阳,数日之内,粮草就会耗尽。”
田况道:“如此看来,契丹人是下了决心,一战定乾坤!如果战事不顺利,这三万人就全部成了瓮中之鳖。赌性如此之大,看来契丹人所图不小!”
杜中宵点了点头:“从飞狐出兵,过万人就是在赌了。只要战事遇挫,数日都没法维持。纵然士卒带着粮草,山中出来要七八日,也基本用光。”
说到这里,不由摇了摇头:“这个耶律洪基,赌性这么大吗?”
富弼道:“从去年马邑一战来看,契丹人不赌,更加没有胜算。只怕这一战,不可以常理度之。”
杜中宵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