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有时候,这些人会悄悄地打量他,然后跟王座上神色淡淡的王说着什么。
紧接着,刀就会在觉察到额外视线的时候抬起头,顺着视线来源的方向望过去。
他们在说什么,他还是不知道。因此,能够获取到信息的,依然只有他们在交谈时显露出的眼神。
人类的双眼可以传递出相当多的东西,这一点刀无师自通。
就比如,这一次他又捕获到了并不能让人多么高兴的讯息。
其他人类就算了,作为关键人物的他的“主人”,冷淡投来的目光还是跟之前一样纯粹。
然而,正是因为这位尊贵的男人至始至终都只将他看作一件物品,丢在远处不会上心,摆在近处姑且可以观赏,所以才会显得“纯粹”。
和以前相同,刀不会喜欢这样的眼神,大概他的确不是一件正常的“武器”。
心中并未完全退散的潜伏的淤泥又开始缓慢流淌了,似是要将阴翳涂抹进整片胸口的位置,而这次没有主人的血液压抑,一时还无法止住。
从外表上看,绝对看不出始终安安静静坐在一边儿的刀里子里正在越染越黑。
只会觉得他乖巧,时刻保持着微笑,就观赏价值而言,的确相当不错,让观者感到颇为赏心悦目。
或许就是出于这个理由,只在很少时候会看他一眼的王有些满意。
于是,没过几天,一位戴着面纱的女人来到了刀的面前。
——不要怕,我是来帮助你的。
这是一位性格十分温柔的女性,知道两人间存在语言不通的问题,很有耐心地用手势让他明白自己的意思。
——王让我来教你我们使用的语言,跟我来,好吗?
刀从他人对她的态度注意到,女人在这个国家的地位似乎并不低。
能解决交流不畅的问题当然是好事儿,他欣然同意,哪有害怕的样子。
因此,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刀的驻守地就从王的宫殿换到了另一个地方。
女人把他领到皇宫旁另一座建筑物里,这座建筑同样比其他所有房屋都要高,只比王的宫殿低矮一点。
前去的路上,有不少人匍匐在那建筑物前的石梯前,似在跪拜。越是走近里面,萦绕在鼻端的香气就越加浓郁。
刀还在里面看到了巨大的石像,石像雕刻的好像是一个身着不凡、佩戴华美饰物的女人,外面的人叩拜的对象就是她。
石像太过高大,从外渗漏进来的阳光罩在它的上半部分,刀即使抬头仰望,也没能看清它的面容。
不过,也无所谓。
从这一天开始,他就在前面那位女性的帮助下,努力学习起了这个国家通用的语言。
学习的进度……
嗯,说快不快,说慢不慢。
比起将这一种难度十分之高的语言彻底掌握,刀最先学会的,还是某几个突出的名词。
比如这个国家的名字,“乌鲁克”。
比如负责教导他的女性的名字,“西杜丽”。
比如转移过来的阵地的通用名称,“神庙”。人们跪拜、口中念念有词的仪式叫做“祈祷”,那座石像雕刻的不是女人,而是女神“伊什塔尔”。
再往后,就是重要的内容了:
这个国家,乌鲁克的国王的名讳——“吉尔伽美什”。
时隔了这么久,刀终于知道了,自己主人原来叫做吉尔伽美什。
唔,这个重要内容好像比其他的还要晚了几步——毕竟从开始学习的那天开始,他跟西杜丽相处的时间最长。
忙碌的“主人”,得有多少天没看到了?
不急不慢地,关于这个完全陌生的国家的信息一点点积攒下来,和随之学习到的常识一起,将刀匮乏至极的知识储备填充。
这是一个神与王共存的世界。
人信仰神,王统治人,人类社会的秩序非常分明。
教导刀语言的西杜丽就是乌鲁克神庙的大祭司,论起地位,只比身为乌鲁克之王的吉尔伽美什低。
刀从西杜丽这里得到了很多有价值的信息,大概因为失忆状态的他一片空白,复杂繁多的讯息接受起来,显得并不算困难。
身为大祭司,还要作为打下手的属下辅佐王,西杜丽平时也很忙。
不过,跟王相比,大祭司显然更有耐心也更加温柔,跟刀的关系颇为良好。
两人熟起来,语言也通了一些后,他们终于可以愉快地聊天了。
“王一开始还说,叫你必须在两天内学会我们的语言……哪能有那么快,王也是的,太不考虑实际了。”
这是西杜丽在私底下跟刀倾述的叹息。
“两天吗?已经两个月了,主人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没有的事,不要沮丧。”西杜丽道。
这也是没有的事,他只是随口一说,根本不可能沮丧。
“有一些词汇,我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