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手指勾住了他的一颗牙齿。
刀更加觉得不明所以。
“主人”用指腹抵住了牙尖,只是微微滑动了一下,牙齿锋利的那一部分就划破了柔软的皮肉。
稀少的血从伤处冒出,铁锈的味道顿时在口中荡开。
很少会有人喜欢血的腥味。
可是,奇怪的事情又出现了。
刀尝到了血腥味,而在尝到的同时,一直在心头翻涌的莫名烦躁,竟然意想不到地变得风平浪静。
“…………唔?”
郁气消失了。
躁动不见了。
刀还处于迷茫的状态,就听见耳边有人发出了近似嗤笑的声音,被齿尖划破的那根手指也欲要抽回。
——下意识地。
在对方的手指抽回之前,他咬了下去。
牙齿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尖利的?不对,还是说,他以前就是这个样子的么……
不管怎么说。
一咬下去,他的过于锋利的齿尖再度陷进了没能抽回去的指腹,血的味道一股脑弥漫开来,比先前更加浓郁。
“……”
“——”
男人似乎并没有因为指尖传来的疼痛而生气。
至少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演哑剧似的嘴一张一合,是这么感觉的。
然后。
然后……
峰回路转的现实就证明,失忆了的他还是太天真了。
——咯嘣。
毫不留情把人家的齿尖掰断的男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前面的话不用听懂,后面张狂极了的笑声想听不懂都必须听懂。
刀:“…………”
刀:“???!!!”
如果人设崩了,他一定会在当场骂一句——神经病!
然而人设并没能崩。
所以,他只能莫名其妙地捂着脸,看向男人的视线更显茫然。
牙好痛……
……
不对。
被掰断了,居然一点也不痛?!
*****
遭遇了说大不算大、说小也不算小的挫折,刀又开始陷入深思。
深思的具体举动是:坐在角落,一言不发,但是时而摸一摸嘴里剩下的另一颗有些锋利的牙齿,就这样持续若有所思。
“真奇怪。”
“的确不会痛呢。”
——这是他在“一不小心”把另一颗牙尖也掰断之后,自己得出的结论。
唔,其实也并不是他闲着没事,非要把自己的牙弄断。
刀在稍许的沉吟过后,决定做一个可能性颇大的尝试。而尝试过后,得到的结果也果真不出他所料。
他的力气并没有大到能够轻轻松松徒手掰断牙齿的程度。
所以,掰下来的这一小段白色的物质躺在手心,他看了看,用手指摁了摁,就发现它其实并不属于牙齿的一部分。
就算失忆了,他也分辨出来,两种物质的成分明显不同。
这一段白色物质要比牙齿软得多,也脆得多。手指摁下去,还能将之按成陡然零散的碎屑。
对比起来,实在是太脆弱了。不过,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刀很快就意识到,肯定无法依靠自己得到真相。
他只能粗略猜测,这是从自己的牙上长出来的……
“长出来的不知名的物质”,顿时感觉更加奇怪了。
话虽这么说,暂且不明的事情他也不过多地纠结,只把疑问埋在心里,表现得颇为随意。
除了前面提到的沉吟,他每天都会做的事就是——
坐着。
地点很不寻常。刀自顾自地把每日固守的位置确定为位于最高处的宫殿内,不用多想,肯定是某位王所在之处。
金发的王需要在议事厅中处理政务,前来汇报事务以及运送石板的人就在这里来来往往,几乎没有停歇过。
而他就坐在大厅里。没有人叫他,他自己来了,很不错的是,也没有人拦住他不让他进来。
通常的情况是,这里地位最为崇高的男人果然什么时候都很繁忙,即使知道有个突兀的家伙在,也没空关注他。
就因为这个态度,刀便更加泰然自若地在这儿待着,同时,他还要坦然面对投向自己的多重目光。
这些目光的主人当然就是来来往往的“路人”,许是没想到王身边居然出现了一个再安静存在感也无比鲜明的陌生人,不得不心生惊讶。
打量他的目光各有不同,蕴含着什么情绪,刀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面上却从未展现出自己的想法。
他只是微笑。
谁看他,他就对谁笑。
笑容并不启齿,但总是让第一次看到他的人先恍一阵神,随后,再神色各异地离去。步伐或许显得有些匆匆,还有些凌乱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