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我也想去打鬼子,想去杀个痛快,但是,但是我家里有年迈的老母啊,五十岁的人了,家里就我这一根独苗(说到这时我蹲了下来,双手抱头,作悲伤状),你说我要是现在去打仗我的娘怎么办啊?我娘有病瘫痪了,五十岁的人没人照顾,我要是去打鬼子,你让我娘她怎么办啊?”我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我非常清楚不能让他们有时间反应过来,要速战速决,于是跑过去抱着关键人物营长的腿,祈求他能够让我回家服侍我老娘,周围的兵一个个红着眼圈看着营长,那个大个子对营长说:“营长,要不就算了吧,这是个孝子啊”我心中窃喜,这回有门了。
然后我看见营长收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忽然大声喊道:“你说的对,你还真是个孝子。你家里有老娘,但是谁家里没老娘,二楞,你奶奶多少岁了?”
旁边的大个子:“俺奶今年八十一了。”
“你看看,二愣他奶今年八十一了,家里也没人照顾,他大老远跑来打鬼子,他难道不担心他奶奶吗?还有你看痰盂,上海人家在上海,本来一家人好好的,结果鬼子来了,全家人都没了,你觉得他不想回家照顾家人?”
我有些恐慌了,感觉他好像已经知道怎么玩我了。
“这些兄弟哪一个想打仗,哪一个不想回家,但是鬼子在这儿,我们就不能退缩一步,我们不把鬼子打回去,我们没法回家,兄弟,留下了打鬼子吧!你不是担心老娘没人照顾吗?我照顾,我们照顾。”
旁边的二楞子也听的慷慨激昂:“对,你老娘就是我娘,以后我们都是兄弟,兄弟带我去看咱娘吧!”
看你娘的腿,王八盖子滴!这个营长太毒了,几句话就拆了我的局,这下没法编了,我爹在双江当小地主,我有三个娘,现在带他们去看哪一个都不太合适,既然这样只能认栽了:“不用了,不用了。我还是不麻烦兄弟们了。”
“那哪行啊?当我是兄弟,咱就走,照顾好你母亲,你在和我们去打仗。”营长一副入戏太深的表情,姜还是老的辣。
“我不用了,你们浑身是血。咱们一起去会吓着我老娘的,还是不要去了。”
“好兄弟,现在我们这个样子去确实不太好,那就不去了,你就安心在这儿待着吧。等我们有时间一起去看。”
看来是注定走不了了,我只好闭嘴了。营长看着我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欢迎加入我们,你现在是国民党第九战区第四军第九十师三团二营的兵了,我叫张毅,你小子挺能糊弄人的,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等兵,当我的传令兵吧。”
我刚上来就当上一等兵,应该感到高兴,但这年头鬼子杀人从不看是不是一等兵,所以没什么可高兴的。但是暂时也无计可施了,于是我只好慢慢的站在了队伍里与这些满身是血的人站在了一块。但站在队伍里我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啊!不是说我是**吗?国民党对待**从来不会是这个样子的吧!而且那书到底是哪来的?这时那个叫二楞的大个子有抬起手做了一个手势,于是所有人又都埋伏了起来。果然不出所料,又有一个人慢悠悠的朝着这儿走了过来,还没等走过来,按耐不住的大个子就抓这那人的手给他狠狠的来了个过肩摔。看着那人在地上打滚,我隐约又感觉到背部的疼痛感,于是我幸灾乐祸的笑着。中国人的劣根在我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我是笑得最高兴的,没办法,刚才那一摔我也经历过,当另一个人受的痛苦是我经受过的时,我没法不笑出声。
被摔的倒霉鬼是一个贼眉鼠眼的人,他被摔在地上后依然紧紧的抱着胸前的破包裹,不用说,这个人一看就是做生意的,他留着八字胡,虽然全身上下都是一副乡下人的打扮,但却没有一点乡下人的样子。而且他眼睛中透着商人的精明。
营长吱声了:“干撒子的哦?”
“官老爷,老乡啊!我也是四川人。”
我笑了,我虽然没去过四川,但这些年来来去去碰见最多的兵就是川军,四川话我还是听得懂的,这俩货没有一个真的是四川的。我看出来了这个张营长压根就是故意逗狗似的玩他呢!
“那个跟侬是老乡,唔是上海人好伐啦。侬脑子有毛彬阿,侬斯最撒子的哈?”营长戏谑的说。
那个“贼眉鼠眼”也察觉出营长在拿他开涮,于是恢复了自己的口音:“长官好,额是山西人,在这儿做点小生意。”
“做什么生意的?”
“额跟着老板在这儿开了家当铺,鬼子来了,生意是没法做了,只好逃命了。结果额东家扔下额跑了,这不是莫办法嘛,只好这样逃了。”
“包里装的是什么啊?我现在怀疑你是**的奸细,要看看你的包裹。”
“长官,里面什么都没有啊。”
营长一挥手:“废什么话啊?”于是二楞又把“贼眉鼠眼”叉在了墙上,营长挡在“贼眉鼠眼”前面开始翻包裹。
“哟!胆子不小嘛?还说没有什么,那我问你这是什么?”营长说。
看着他手里的那本《论资本反动派》,我有些气结,妈的,我总算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