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
灵璧将身后师尊的巨剑抽了出来, 沉甸甸的往地上一立。
“施主你来杀。”
寒松一脸理所当然, 握着野鸡的手撒开朝着灵璧一抛, 野鸡一招大鹏展翅朝着她扑了过去。
在她还犹豫杀鸡焉用宰牛刀到底合不合适,或者说用师尊赠予她屠龙的刀,杀鸡合不合适的时候, 身体已经替她做出了决定。
银光落下,野鸡应声落地。灵璧看到剑尖上染血,在玄色的披风上擦拭掉只当不曾发生, 这件事要压在心底,决计不能叫师尊知晓。
寒松利落的将鸡捡了起来,动作极其熟练,放血,拔毛。从乾坤袋中拿了口铁锅出来, 往地上一支, 塞上干掉的树枝作为木柴。只要鸡不是自己杀的,对寒松来说便没有什么负担。
一团火从指尖弹出,火舌嗖的一下舔上了漆黑一片的锅底。水是寒松汲好的山泉水, 冰凉又带着丝丝的甜意。咕嘟咕嘟的沸腾之后,将收拾妥当的鸡扔进了锅里。
双手背在身后,半弯着腰,双眼盯着地面绕进了树林之中。再出来时, 手中拿着刚刚从腐木上摘下的菌菇, 草丛中可以作为香料的小苗, 洗净后一起抛入铁锅中, 与那只鸡一起咕嘟了起来。
“禅僧吃素,武僧为何能食荤腥呢?”
灵璧吸吸鼻子,嗅着那诱人的香气,恨不得手中掐个法诀,给锅底的木柴再添上一把火。
寒松手中拿着一把铁勺,在锅里搅了搅:“佛经中以大蒜、葱、荞头、韭、兴渠为五荤辛,不可食用。”
嗯?
灵璧来了兴致,视线从锅中的鸡挪到了寒松身上,怎的荤字和菜搭上了。
“此五味食用之后,口中留有异味,故而戒绝。佛祖可没说过不能吃肉。”
寒松搅动着锅中的肉,舀了一勺汤吹了吹,给灵璧递了过来。
“施主尝尝,淡不淡?”
嘶嘶的吸了一口,鲜香十足,不输凡间饭庄里掌勺的老师傅,竖起大拇指,灵璧道:“刚刚好。”
将铜勺涮净,寒松把锅盖盖上,往地上一坐,给灵璧将其了佛门的一大怪。
“那些禅僧,日夜诵读佛经,不肯杀生,以慈悲为怀。辟谷烦腻,口中无味的时候,会来后山炒上一盘小青菜解馋。”
寒松脚尖在地上点了点:“这个便是他们最爱的,当年建寺的老祖从西方植回的兴渠,五荤中的一味。”
“也不知佛经叫他们诵到了什么地方。”
难得寒松脸上出现表情,灵璧才知道六根清静的和尚,除了生气还有别的情绪。
文火炖煮的自然是好,可眼下也非是满足口欲的时候。寒松用炼器的灵火在铁锅底下添了一把,没等他个灵璧说说清楚,鸡肉便已经烂熟了。
禅僧们说,万物有灵,不可食肉。可在寒松看来,既然万物有灵,为何吃起油绿的叶菜便毫无负担呢?虫鸟野兽可成精怪,草木花树亦可,后山那棵人参精,至今还被长老用红绳拴着呢。
若想的远些,我辈佛修日夜于北山修行,吞吐的日月灵气从何而来,不正是北山地下的灵脉中来么?谁人都知,灵脉可化苍龙,我等偷了它的灵气修行,又算不算是杀生呢?
寒松以为这些想想也就罢了,说出来断然不行,故而点到为止,并没有将豆子一股脑儿的倒在女施主面前。
乾坤袋中取出盛肉的坛子,满满的盛了两坛,多的一坛给待产的妇人,少的一坛给灵璧,锅中剩下不多几块菌菇,留给了和尚自己。
灵璧抱着烫手的坛子,美滋滋的起身往寺中走,正要踏入小门,身后却没有跟上来的脚步声。扭过头一看,寒松还停在原地,不曾与她同行。
“和尚你不回去?”
住持不在,高僧闭关,寒松就是北山寺的当家人,他不回去要去哪儿呢?
“施主先行,待贫僧去山下看看。”
山下的城池到底出了何种事端,皆礼院盛产君子和伪君子,不论如何也不该提起法器伤人杀人吧?
提起山下,灵璧自然是想要与寒松一起去的,多少也好有个照应。然而怀中抱着的这坛子肉却告诫着她不可跟着离去。
横亘在眼前的,是如同高岭门结业考中十年难得一见的大难题,可做万字论述。
“是救一人命,还是救万人命?是救眼前的一人命,还是救远处的万人命?若救一人,万人为之生,救还是不救?若死一人,万人为之死,是救还是不救?”
是救寺内的人,还是随寒松一起,救山下的人,亘古难题。
“女菩萨!女菩萨!”
正在灵璧犹豫的时候,小门内传来了沙弥们的声音。
寒松躲到了树后,灵璧硬着头皮进了门中,将木门带上,怀中紧紧的抱着坛子。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此处。”
心中默念法诀,灵璧让那些被寒松扒开的爬山虎再次生长起来,将小门盖了个严严实实,仿佛不曾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