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门的规矩甚多, 一来无功不受禄, 而来要礼尚往来,三来给了别人的东西还不能要回来。
是故当灵璧看着寒松在掌心把玩着两颗木球, 试图给自己一个面子, 从中体会莫须有的她瞎掰出来的禅意时, 也只能看着。
还不如给北山寺捐点香火钱来的实在呢,指不定哪日师尊和掌门一起飞升, 高岭门要靠自己和那蠢货师兄撑门面的时候,上别的门派办课的一定是自己。
也不是她盼着师尊飞升, 毕竟是迟早的事,老实说灵璧对巨剑尊者至今没有飞升一事极度费解。
抛开师尊不谈,万一灵璧代表高岭门上下千百剑修去北山寺半刻,到时候不管寒松是不是方丈大和尚,念着她给捐过香油钱,是不是能给她吃和武僧一样的饭食。
灵璧想通寒松一样,吃点肉, 饮点酒。
现在都叫这两颗木球给毁了, 因着高岭门的规矩还有四。
四来送礼要彼此相衬, 不可给收礼之人带来无端的压力。灵璧一向抹不去自己身上的凡人习气, 比如眼下,叫规矩束缚惯了,她竟然一时没有想到, 反正也没有一个同门知道, 就算她松了又能怎样?谁会去给掌门告状呢?
可现在灵璧思维有一定的僵化, 认为除非寒松再给自己送上一样值钱的东西,否则便不能给北山寺添香火了。
可上下打量了一番寒松,破旧的僧袍,灰扑扑的布鞋面,她甚至有种预感,若是和尚抬起脚来,鞋底子肯定都要磨坏了。
算了,不忍心叫寒松再送什么了。
“和尚,你我二人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总不能破罐子破摔不管不顾吧?比起回师门说自己屠龙失败叫封鸿跑了,让师兄嘲讽一番,灵璧觉得还不如去追追封鸿,试试看天道是否垂怜,再给他二人一个屠龙的机会。
寒松望着封鸿离去的方向,摇摇头:“卜卦非贫僧强项。”
他的慧眼能看前后五百载的因果,也能观人与修士近日的气运,却算不出封鸿的去向。即便想追,也是有心无力,难以回天。
“我还当是什么缘由……”
灵璧甩甩手,神色严肃:“和尚,你就说是追还是回?”
“能追自然是追……”
因果因果,承了天道功德是因,若不断了封鸿的仙途,便没有了果,他也成不了佛。
啪的一下双手合十,灵璧打断了寒松的话,将披风往身后一甩,纵身朝着溪谷的裂缝中跳了下去。
寒松拖着僧袍连忙上前,只能看到在沟谷底极速穿梭着的玄色披风,看不清灵璧究竟在做什么。而当他看到时候,灵璧已然从沟底浮了上来,悬浮在半空之中,将双手提着的连连抛向了地面,恰好砸在了寒松的脚下。
砰砰两声,落下的瞬间砸的尘土飞扬,且耳边传来了两声惨叫。待尘埃落定,寒松定睛一看,地上的是封鸿道人的两个□□。
灵璧紧随其后,跟着落了下来,一脚踩住了其中一人的道袍,弯腰俯下身,给了他二人一个充满威胁的眼神。
紧接着抬头,神色以极快的速度变的柔和:“封鸿道人可真够狠心的,光顾着自己跑骑龙离去,也不说带上他的□□。”
不管怎么着,起码也用了人家的身体百余年,怎么就一点不心疼呢?
“剩下的呢?”
寒松绕到灵璧身旁,学着她的样子,踩住了另一人的道袍。
“方才动地龙的时候乱,血呼啦差的在裂开的沟隙和下沉的深洞里躺着呢,就他俩活着。”
封鸿道人忘了他的□□,灵璧可不曾忘记。
脚尖从道袍移到了其中一人的胸口,狠狠的踩了下去:“封鸿道人现在何处?”
两具□□的动作几乎一模一样,神色也是一致,双眼无神,有种行尸走肉一般的空洞感。叫灵璧踩着胸膛,也不知道出声,只是用黑漆漆的双眼,不带丝毫情感的回看踩着他的灵璧。
更显诡异的是,寒松脚下的那一位,脖子扭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也这般看着灵璧。
“休要与我装神弄鬼,封鸿道人现在何处?”
要不是师门不让严刑拷打,灵璧脚上的力度会比眼下更重上三分。
不管是从师尊铜镜里看到的也好,还是她与寒松刚来时看到的也罢,这些□□与封鸿道人心意相通不假。他骑着龙去了什么地方,他二人,若还能称之为人的话,断然是知晓的。
两具□□双唇紧闭,皮肉上没有一丝的活人表情,凡人做的那些皮影人戏,也比他们的面目更生动些。
“怕是问不出什么了……”
寒松抬起脚,脚下封鸿道人的□□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不曾因此变换。
“不如你我二人先沿着此路行进,封鸿道人骑着龙,沿途的的修士自然会认得。”
“两位小友还是不肯放过贫道呀!”
就在灵璧和寒松一筹莫展,打算另寻他法的时候,地上躺着的两具□□,面目忽的就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