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忘记了自己曾将布施与讨饭视作一回事的寒松, 如今竟然能用佛理来解释其中深意了。可惜北山寺的住持大和尚不再此地, 否则若是听到了,不知该有多么欣慰呢。
灵璧不知这段过往, 接过寒松雕好的木像, 在手中细细的端详着。
和尚这双眼睛可真是好使, 明明雕的时候一次也没有抬过头,竟然能雕刻的这么像。从怀中拿出小铜镜,灵璧照看着镜中倒影与木像相形对比, 越看越像。
你瞧着柳叶弯弯眉, 你瞧这桃花盈盈眼, 啧啧啧要不是这方小世界修士的风气为苦修独修, 灵璧以为自己可以像饭庄里琵琶小妹唱词中的姑娘一般,颠倒众生,叫臭男人们匍匐在自己的石榴裙……不对,玄色金边披风之下, 一会儿叫宝贝,一会儿叫心肝的。
可惜……
摇摇头, 灵璧将铜镜收回怀中。金丹以上的修士里,已有许多年不见谁去结道侣了,图一时的快活,双修一夜败数月的修为。就是自家的师尊,离飞升之差临门一脚的巨剑尊者, 要是耽于美色, 三年五载的也得掉回元婴去。
这般美貌无有用武之地, 唯一还能让臭男人们匍匐在她脚下的方法也就只剩好好修炼,他日对战提剑,一招过去,叫他们跪在自己玄色金边披风之下叫爸爸了。
毕竟寒松给她的木雕不是寻常的木头疙瘩,而是带着天威雷意的法器。原本她还对这株枣木有些阴影,毕竟谁也不知道两道平地而起的天雷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劈斩在它身上的,树上又到底有多少人命的因果。
可不知怎么,震木经了和尚的手,收入虚空之中时有种莫名的安心。
双手交叠在了胸前,灵璧微微低下头,朝着寒松行了个礼。
“多谢。”
可当她弯下腰时,瞧见寒松垂在两侧的手上有焦黑的痕迹,似被电光舔舐一般,带着些树枝状的分叉纹理。
也顾不上将礼行完,灵璧起身上前一步。本想看看寒松的伤势,又碍于他是个和尚,停在他前面一步有余的地方。
“你可是直接取木了?”
北山寺的大和尚又不曾对雷击木痴迷,寒松哪里像灵璧一般知晓个中的规矩。把手背到身后,定在原地回了句。
“小伤,不碍事的。”
也就是武僧练体,若换了寻常人,光是挨上震木一下,就仿佛遭了天雷当头一劈。反手从虚空之中拿出自己的随身带着的家伙什,灵璧沿着树干走到了另一面,招呼和尚来看。
“先寻个阳面,在树干上写下符文。”
寒松跟着灵璧走到了阳面,瞧着树干上的字迹,仿佛心神也跟着镇定了下来。灵璧的字,很像北山寺的住持和尚在深夜里,对着青灯古佛抄写下的经文,有种难以言说的禅意。
“施主好字。”
颔首轻笑出声,出家人不打诳语,和尚的称赞显然不是同门之间的刻意寒暄。
“都说字如其人,我也是个好人呢!”
一边和寒松说着话,灵璧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下。取木的准备极其繁杂,好不容易折腾完了,想要给和尚展示取木了。回头看他时,发现寒松的视线仍然落在自己的几个字上,怕是先前的那些步骤一条也没有记下。
灵璧这人,没有别的优点,就是心大看的开,不曾记下便不曾记下,想来这世上也寻不到第二株震木了。
“借匕首一用可好?”
寒松抬起带着雷击纹路的手将袖子撸起,取下了插在小臂上的匕首,将匕首尖端握在手心,剑柄的一头朝向灵璧递了过去。
接过匕首,灵璧生出几分恍惚来,一个和尚为何会这般贴心呢?年少时与掌门的弟子,那位师兄一起去后山里割藤蔓,问那家伙借匕首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子的。
师兄将吹毛可断的尖端对准灵璧,向前忽突了一下,一副欠抽的模样:“捅你。”
握着匕首送入中空的树心之中,灵璧在取木的同时,替和尚惋惜。你瞧瞧,寒松就是典型的进错了门派,上错了学堂。
不然光凭这幅天生的气度,在蓄点头发,得有多少女修跟着他堕入滚滚红尘啊。
寒松的匕首甚是锋利,灵璧从里头取了孩童小臂一般大小的一块树心木出来。
“来而不往非礼也,按我们高岭门的规矩呢,收了你的礼就必定要回。”
朝震木的中间劈斩下去,灵璧留了一半收入虚空,想着回到山门时赠与师尊。若是拜在什么魔修门下,作为徒儿还能时不时的孝敬一个花姑娘。
可巨剑尊者那么厉害一个大能,除了雷击木之外也没别的爱好。百年来,师尊待她亦师亦友,亦兄亦父,碰上怎么也得给他留一份。
剩下的一半嘛,自然是送给寒松了。
没有急着将匕首递还,而是在原地坐了下来,匕首的尖端指在木头上,她抬头端详起了寒松。和尚这张脸真是俊俏,雕成木像定然好看。
握着刀柄的手上下翻飞,木屑落下的速度不输先前的寒松,她还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