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寒手握清秋剑立在裳月阁门前,他看得见山下火光冲天,手在颤抖,他不断的呼气,吸气,想让狂跳的心脏平静下来。 如果有人冲到这里来,他该怎么做?杀,杀了对方么? 他能够杀人么?他的剑连一只兔子都没杀过,他杀了人之后,会是什么反应?他的心性,还能和以前一样么? 江浸月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样的反应?他咽了口口水,继续挺直脊背,瘦弱的身子微微颤抖。江浸月有惧怕过什么么? 不要来人,不要来人……他几乎怕得要闭上眼睛,却因为某些原因仍在坚持。 北辰殿内殿中有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在这里。 他怎能放人过去伤害她? 就在这时,视线里真的出现了人影,那个人呼的攀住了断崖边的那棵树,撑着树干弯下腰干呕了起来。 “咳……咳咳……” 江水寒吓得差点叫出声,待定睛一看,忽然觉得那人的身影如此眼熟。 十六年岁月里,总有两个身影是他放不下的。 日思夜想,牵肠挂肚,亦爱亦恨,莫知我狂。 清秋剑当啷落地,他双手悬空,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仿佛化身雕像。 那人呕了片刻没有吐出任何东西,闻声扶着树干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怎么把剑都扔了?” 江水寒张了张嘴,只觉得此刻脑子里一半是水,一半是面粉,略微一晃就是一团浆糊。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另一人一身蓝衣,顺着小道跑了上来,“小寒,发生什么事了?” 认出那人是姑苏,江水寒的神识似乎回来了几魂,“我,我不知道,殿主让我出去后找霓裳姐,山下传来了很多动静,然后我看到狄殿守和言前辙在追重大……青衣侯。”他深深地咽了口口水,江浸月听到他改口,皱起了眉,“他怎么了?” 江水寒怯懦的站着,胃中仿佛有一只蝴蝶在颤动,在江浸月面前,他的世界一下子失去了颜色,只有那一身白衣始终炫亮、夺目。 “他……”“公子的旧伤恶化得很严重。”姑苏神情严肃,“江公子,我要去找公子。”她抱着韩也迈入裳月阁,径直走向书阁,书阁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身粉衣的六花楼殿守花六幺走了出来。 姑苏抱着孩子走过去,“楚骊歌他……”花六幺点了点头,朝她伸出手来,姑苏迟疑了下,将韩也递了出去,“他在发烧。” 花六幺又点了点头,抱着孩子转回身去,姑苏看着书阁的门在自己面前合上,毫不犹豫的拔腿跑向内殿。 江浸月见状也是提剑疾奔,跑过江水寒身边时带起一阵风,突然,他停在江水寒身后五步远的地方,回头看他,“小寒。”江水寒也回过头,依旧是那么僵硬、苍白,“哥,我也要去,我……”他那副表情,像是快要哭出来一般,“我娘在里面。” 然而江浸月的表情毫不意外,“我知道。” “你知道?!” “池姨当初也在万千世界的人当中。”这话一出,江水寒立刻变了脸色,只听江浸月继续道,“她出了万千世界没有回江家,那……” 那,只能是来北辰殿找梅粮新了。 江水寒急促的呼吸起来,“你说是重……青衣侯救了我娘。” 江浸月笑了笑,“把剑捡起来。” 江水寒颤声,“我……对他是那样的态度……” 江浸月仍是微笑,“我会把池姨带回来的。小寒,把剑捡起来,你不能让任何人上来伤害到花殿守、楚骊歌以及齐姑娘的孩子,你可以做到么?” 江水寒没有回答,但是他捡起了剑。 “等我回来。” 江浸月没有再停留,提起真气追向姑苏,江水寒拿着剑愣愣的看着前方的山道,过了很久才喃喃的吐出一句。 “我去,他怎么……帅了那么多。” 数十名黑衣人将院子围得水泄不通,重开宴抱着手臂贴墙而立,冷淡的目光没有看向任何人。 “是你夜闯内殿杀死了护殿烈犬?” “……” “是你打伤了衣期辙?” “……” “姑苏辙是被你重伤?” “……” “你扮作青衣侯是何目的?” “……” “你那身功法从何而来!?” “……” 面对连环质问,重开宴一言不发,他身后的院内传来低微的说话声,“我可以证明狗不是他杀的。” 狄花秋脸色不变,“是么?池姑娘。” “我早就不是姑娘啦。”女子叹息一声,“不过你这样叫我我还是很高兴的,小花花。” 狄花秋脸色一黑。 “你欠我一个人情,重开宴。”那倦倦的声音很快开始算账。 “嗯,那抵不了你欠我的救命之恩。” “折现怎么样?这个人情值多少钱?” “一百两。” 女子愕然咋舌,“你当初说我欠你的人情折现是一千两!怎么你欠我的就只有一百两?!” 重开宴笑了笑,“因为你卖人情不可怕,我卖人情,可能就是卖命。”随后看向狄花秋,“我打伤的不是衣期。”他平淡道,“是徐静。” 徐静?狄花秋的眉头拧在了一起。 “是的,徐静是徐莺莺的另一个徒弟。” 在场众人无不满脸愕然。 重开宴低垂着头继续道,“在我们所知的故事中,徐莺莺独宠的只有徐宁一人,而从未提及徐静。为什么徐莺莺对她另一个徒弟如此疏远,甚至刻意隐藏呢?”重开宴低声道,“也许是因为徐静代表了一些她努力想抹去但又无力抹去的东西。前段时间,我查阅到了徐宁的老家,或者说,他被收养的地方。 “那里以前叫薛家庄,现在叫张家村,十年前,一场大火将薛家的整座府邸焚烧殆尽,那是薛家的世仇实施的致使薛家庄覆灭的计划,途径那地的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