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锦语的洋楼在租界, 房子面北朝南采光极好,给陆懿安排的也是最好的。
而陆懿在洋楼里住了一个多星期,才总算见到了许锦语的面。
当许锦语穿了一身洋装出现的时候,陆懿眼底还是有几分诧异的, 从朝廷还没有被推翻的时候, 就派遣各类留学生出国, 学习西洋的先进文明。
尤其是通商, 广州的十三行,上海滩的对外贸易,都无疑将西洋新奇玩意儿全都引了进来, 租界里全是标新立异, 租界外又是一片的封建迂腐。
“在这儿住的还习惯吗?”这是许锦语开口说得第一句话, 陆懿脸色上的冷漠不减, 沉声回了句:“还请许大小姐送我回金陵城吧。”
许锦语并没有在意他这句话, 而是冲他笑得一脸的灿烂, 上前就拉上了他的手:“我带你出去转转。”
陆懿皱了皱眉, 狐疑地看着眼前一脸笑意的许锦语, 也不知道这大小姐又在打什么主意。
“这租界可是小西洋,你都来外滩了还不好好逛逛?”她继续哄诱道。
陆懿并没有吭声,许锦语不以为然直接拉着他的手朝外面走了出去。刘小天则是在两人身后跟着, 刚一上汽车, 许锦语道:“这些年, 西洋就流进来的新鲜玩意儿可多了, 对了也有个唱戏的说法, 叫看电影来着,不过西洋表演的不是戏曲,你要喜欢我可以带你去看。”
黑色的老式轿车碾压了水泥路上,周遭的洋楼矗立,街道上全都是些穿西装打领带或者是洋装旗袍的男男女女。
而此时金陵城还长袍马褂,女人小脚不出门,可算是新鲜极了,陆懿忍不住也多看了两眼窗外的景色。
等车停稳,许锦语拉着他进了间洋装店,张老板一瞧着大小姐到了,赶忙出来欢迎道:“大小姐您来了啊,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小的。”
“张叔麻烦你了,给这位先生订做几套西装,料子都用最好的。”许锦语说完以后,刘小天立马拿着银元放在了张老板的手里。
张老板接过钱笑眯眯的回应道:“来福,阿瑞快给这位先生量尺寸。”陈老板的声音中气十足在店内回荡,来福跟阿瑞立马放下手里的伙计,拿上了工具皮尺朝陆懿靠近。
“许小姐不用了。”陆懿眼底冷漠。
许锦语偏偏不如他意,厉声道:“愣着干什么,赶紧量。”
来福跟阿瑞听了后,立马拉住了陆懿的手臂,许锦语倒好直接坐在了一旁的圆桌上闲散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陆懿虽然不爽许锦语,可也不好难为店内的伙计,扭扭捏捏还是让来福量好了尺寸,张老板也没有闲着,拿了好几款料子让许锦语选。
许锦语眼睛都不眨一下,豪气冲天:“都要。全都给他做一套。”
最后是拿了套现货交给了刘小天拿着,至于其他的张老板改天送上门,置办了衣服,许锦语又拉着他买皮鞋,买皮带各种洋货都给陆懿置办齐全,小到贴身内裤,大到送他一栋戏台子。
陆懿越发看不懂大小姐究竟在玩什么把戏,尤其是她最后带他来戏台子,迎头的倒不是班主金大海,而是两广的名角江玉楼。
江玉楼时年四十五岁,算是过了唱小生的年纪,不过这名气儿确实大,为人也算是刚正不阿,不过这些年兵荒马乱,唱戏的确实难以维持生计。
要不然大小姐找到他,估摸着这怕就要转业干着其它的生计了,对于许锦语,江玉楼倒是很客气。
许锦语拉着陆懿的手,走到了江玉楼的跟前,对于江玉楼,她倒是显得客气极了:“江先生,这是陆懿陆先生,以后他就跟着你们在这儿唱了。”
“知晓了。大小姐细雨楼的都按您的要求置办好了,要是您开心,明儿咱们就能开业迎客。”
江玉楼道。
许锦语这又将目光落在了陆懿身上,缓声道:“与其跟着金大海朝不保夕,还不如到我的细雨楼做台柱子,我也不难为你,你爱唱戏这台子每日为你吹锣打鼓。”
这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若不是火车上那极为难堪的一幕,陆懿只怕也有些动容了。
陆懿叹了一口气好言道:“许小姐我只是个唱戏的,担不起什么台柱子的盛名。”
若不是知道陆懿这幅人畜无害脸下得阴险他都快要信他话里的淡然了,像她这种霸道蛮狠的千金大小姐,他越是不顺从的来,她便越是逼迫着他。
不过此时,她对他可谓是冷眼相待:“啧,你欠了我一万大洋,还有这日子的吃喝用度,那样不是真金白银堆起来的,你以为我送你来这儿干嘛?还不是让你卖艺还债。”话说到最后还带着几分不屑。
说完后,许锦语再也不看陆懿微微有些傻掉的表情,笑着朝江玉楼道:“江先生,后天咱就开业,先让陆懿唱半个月的霸王别姬,就这么说定了。”
江玉楼看了眼别扭的大小姐哈哈大笑道:“就按大小姐说得做。”
陆懿这才皱了皱眉,眼前的许锦语似乎有点阴晴不定,这跟他设想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