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将林教头背回了仁和酒家的分号,三娘命伙计关了店面,给林冲包扎伤口,只见他身上十几处刀伤,每一道伤口都像狰狞的嘴唇。扈三娘本是马军统领出身,在梁山泊经历过无数次血战,自然不怕见血的,她手脚麻利地帮林冲抱好了伤口。又让伙计去对面生药铺里买了两支上好的高丽人参,杀了母鸡给林冲煲汤。
林冲失血过多,脸色苍白,一说话就会牵动身上的伤口,所以躺在床榻之上昏昏沉沉的。扈三娘给林冲处理好外伤,她才腾出手来处理自己身上的伤。三娘脱下自己身上带血的襦裙,换了一身半旧的衣裙,好在伤口并不太深,包好身上的伤口之后。她解开头上的云髻,用玫瑰汁洗了浓密的长发,玫瑰花淡雅的芳香掩盖掉了扈三娘身上带着的血腥气。
这些年在刀枪剑戟的丛林中讨生活,扈三娘学会了利用玫瑰花的味道冲淡自己身上的血腥。她不喜欢上阵杀敌之后,身上带着的那种杀伐之气,所以三娘喜欢在住的地方种满花草,过去在梁山泊的时候,她也努力把自己的居所变成一个草木葳蕤的花园,因为有了花草,就可以消解征伐生活带给人的压抑。
三娘娴熟地处理好了自己身上的伤口,然后叫伙计去仁和酒家总店去请小乙和李师师。伙计听了三娘的吩咐不敢怠慢,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就把刚刚离去的燕青和李师师请了过来。
李师师本是徽宗天子的红颜知己,自从帮助宋江说和了招安之事以后,李师师决心脱离妓籍,做一个平常的女子。徽宗皇帝哪里舍得,想把李师师带回后宫。李师师急忙找燕青来商议,燕青带着李师师逃到河北躲了一阵风头。
后来金军南下,徽宗匆匆让位给太子。让李师师进宫的事情也无从提起。虽然徽宗已经成了太上皇,但李师师毕竟昔日曾是皇帝的女人,身份尤其敏感,弄不好会给自己招来麻烦。燕青拿出一顶黑色纱笠,用面纱遮住了李师师的脸,两个人跟随伙计来到了仁和酒家的分店。
燕青还没有上楼,就闻到了熟悉的玫瑰花的香,这种气息无论是在什么样的地方,闻起来总是让人感到神清气爽。
李师师跟在燕青后面,走上了仁和酒家的小楼。来到楼上之后,师师摘下了面纱和斗笠,露出一张芳容丽质的妖娆面容,一双弯弯的凤眼似深潭秋水,朱唇一点宛如樱桃。
李师师款款来到三娘的面前,口称姐姐,两个人相互见礼后,扈三娘指了指躺在床上处于半昏半醒状态的林冲说:“今日,我欲与林教头结为夫妻,特请兄弟和姐姐来做个见证!”
李师师笑道:“天大的喜事姐姐为何不早说?害得我和小乙匆匆出门,都未能给姐姐带来礼物!”说罢,李师师伸出玉笋一般的手,从头上摘下一支凤头金步摇,对三娘说:“看我来得匆忙,并不曾准备好礼物,这支步摇是赵官家赏的,宫里的样式,市面上不曾有。今天送给姐姐,愿姐姐跟林教头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小乙也从身上解下一块白玉佩交给三娘说:“小乙知道姐姐对梁山泊心怀怨恨,这块玉佩既不是卢员外给的,也不是梁山泊的赏物,它是小乙昔年在泰山岱庙打擂台赚来的花红,如今送给教头哥哥做个贺礼。”
扈三娘笑说:“三娘和教头哥哥孤苦伶仃,在这世上无一个亲人,只想请两位做个见证,何劳两位坏钞!”
李师师:“合卺乃是人伦之礼,三娘何必客气?我和小乙两个,世上也再无亲人,我们两家从此结成亲亲热热的兄弟姐妹,相互照顾,有何不好?”
三娘说:“我和林教头沦落至此,若不是姑娘和小乙收留,我们两个也不知道会落在哪间破庙里存身呢!”
三娘说:“今日我已吩咐伙计关了店面,待我下厨做几样小菜,热热地烫几壶酒,我们今日好好地吃一回!”
小乙说:“林教头大难不死,是应该庆贺一番,还有,若不是赵官家带着御林军赶来,我们三个怕是被劫掠到番邦去了,哪里还能在这里说笑!”
宋江见过了赵官家,并没有得到进城驻扎的机会,反而被打发到了诛仙镇。宋江心中不快,出了禁宫之后,突然想起一个人来,那就是风华绝代的李师师。若不是李师师从中周旋,自己恐怕是没有这么顺利地当上楚州安抚使。从一个纹面小吏,到封疆大员,中间少不了这个李师师。
想起了李师师,宋江又想起了燕青,自从燕青上了梁山以后,宋江很讨厌小乙那种冷眼旁观的眼神儿。燕青让宋江不舒服,是从行院的那个晚上开始,李师师见到燕青时,两个人眼神里的千万言语,完全把宋江当成了一缕空气,这口气他实在咽不下去,若不是为了招安,他早就寻个过错,把燕青给处置了。
宋江走在汴梁城的街道上,他随意寻了一个闲汉,向他打听花魁娘子的行院。那闲汉用手搓着脖子上的泥,嬉皮笑脸地说:“我若告诉你花魁娘子的去处,你有什么好处给我?”
宋江不以为然地冷笑一声,用眼神示意跟随他进城的那个军汉,军汉急忙解开身上的包裹,拿出一锭大银赏给了那个闲汉。闲汉得了钱,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