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大夫, 便是有完全的把握,也不能说死了。
苏千凉保守的说法让花家人的心为之一沉, 难道是这几日的药浴效果不好吗?还是花满楼的眼睛耽误太久,不好治了?
治疗眼睛的当事人花满楼面容却十分平静:“劳烦姑娘。”
例行的药浴结束,苏千凉带上药物回暂时居住的客栈,她还要为明日的针灸做准备。
回来没多久, 花如令和花家几位公子来了。
院子里的石桌石凳只够坐四人, 花如令与苏千凉坐下,其他几位全站在一边。
花如令担忧地问:“大夫,我儿的眼睛到底如何了?方才在小楼之中, 老夫怕刺激到七童不敢问,如今可方便透露几句?”
这是一位为儿子操碎了心的老父亲。
苏千凉不愿他太过担忧, 微微一笑:“花老爷, 不妨实话告诉您, 方才在小楼之中,我是希望花满楼能以平静的心态面对治疗才这般说。心情的剧烈起伏与过大波动,对治疗不好。”
“这么说,这么说……”花如令一喜, 其他几位公子的面上也有了喜色,他们听出言外之意了。
“花老爷,大夫便是有十成的把握也只会说七成。”
换成其他大夫, 这样做的原因是免得意外出现之时给自己留条后路。在苏千凉这, 只是她说过的原因。
“正是, 正是这个理。”花如令眉开眼笑, 他怎会不知道大夫的通病?不过半月接触下来,以为她是个实诚的性子,不会隐瞒。
“苏大夫,若你治好七童,便是我花家的大恩人。”
“不敢当。”
苏千凉想起那日初见之时独坐小楼的白衣公子,那样风华绝代的男子看不见岂不是太过可惜了吗?
鲜花满楼,诞生于如此寓意的男子,必是要让他看到鲜花满楼的场景。
针灸第一日,花家老爷夫人六位公子与夫人全部到来,小小的楼里挤满了人。
花满楼也是无奈,他知道自己重新接受治疗对家人意味着什么,只得对苏千凉歉意地笑笑,“苏姑娘,他们是太过担忧在下,请多多见谅。”
“无碍,你得的又非重病不得沾染过多繁杂气息,针灸而已,他们想看便看吧。”
苏千凉在打来的水里净手、擦干,“我先为你按摩眼部,记得放松,待时机成熟,再行针灸。你以睡觉的放松姿态来面对便可。”
陆小凤开玩笑道:“七童去床上躺下睡一觉吧。”
哪有这般的?
花满楼失笑,“姑娘请便,在下定当全力配合。”
苏千凉依言所做,先是为花满楼将眼部附近的所有穴道和神经按摩个遍,待他神情神经放松,再取桌上备好的金针下针。
她的手很稳,下针不需快,只需稳与对位。
这套金针是用整整一万积分从系统那兑换而来,不仅在铸造材质上有所不同,更能灌输内力发挥更好的效果。
“花满楼,我要输点内力进去帮你疏通经脉,力量不多,别抵抗。”
花满楼眨眼以示明白。
苏千凉深吸一口气,控制内力这件事她做习惯了,但是治疗部位在头部还在眼睛确实让她顾忌颇多。
众人屏住呼吸,生怕一点动静影响苏千凉的治疗。
一刻钟过去。
两刻钟过去。
三刻钟过去。
苏千凉的额际冷汗涔涔,要把内力通过金针输入进病人体内,并长期控制住输入内力的大小与绵长,实在是难。
幸而花满楼是个能忍的人,金针刺穴刺激神经有多痛苦她曾体验过,能不喊一声不动一下,太过难得。
她的手还是很稳,精神集中,将扎上去的九枚金针一一取下。
“针灸治疗过程之中,你的眼睛不能接触任何光线,我已用药物渗透纱布,稍后用纱布盖住你的眼睛。”
说着,苏千凉从包裹中取出早准备好的纱布,团团绕住花满楼的眼睛,“在我为你取下之前,万万别动。”
花满楼:“好。”
第一日的治疗没看出效果,得连着针灸七日。
最后一日,针灸完毕,苏千凉重新为花满楼按摩眼部,而后以一层薄薄的纱布挡住他的眼睛,“花满楼,你的眼还不足以接触太过强烈的光线,睁开眼,一条缝足以。”
“好。”花满楼颔首,眼睑轻轻地动了。
花家人个个紧紧地盯着,心里无比盼望能出现奇迹,他们等待七童的眼睛治好已经等得太久了。
白色的。
花满楼一愣,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花如令的心瞬间一沉,忙挤出个笑,“七童,别急着睁眼,我们,我们明日再睁也是可以的。”
花如令一说,其他人也跟着劝说,他们以为花满楼闭上眼睛是因为看不到什么,治疗失败了。
苏千凉没有理会,依然把薄薄的纱布拦在花满楼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