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别人有钱。”
樊伉懂了:“不是说了不准打这个主意吗?那些齐鲁豪强家中门客如云,你还想去打劫人家,别最后被人当成刺客弄死了!”
无名兄什么都好,就是这种不劳而获,老想着去打劫别人接济自己的念头要不得。
无名满脸冷漠:“都是些鸡鸣狗盗之辈而已,不足为惧。”
打劫别人不说,还鄙视人家的门客是鸡鸣狗盗之辈,这神三观樊伉简直给跪了。
“放心罢,我有办法的。”樊伉不知道该如何改变他这种非常不正的三观,生怕无名真的背着自己单枪匹马跑去齐国去做那等劫富济贫的事,严肃地告诫他,“不准去齐国抢劫,听到没有?我堂堂一个兴平侯,难道建个水车的钱还赚不出来吗?”
无名一脸漠然:“不光是建水车,咱们的粮食也只够吃三个月,等到秋收至少还要半年,郎君开地也要粮种,关中的粮草大都被征调,那些六国旧族,齐鲁豪强仓中的粮食都快要霉烂了,我去给郎君借一点来。”
“我谢谢你了。”樊伉道,“不过真的不需要,我有办法筹到粮食的,你放心罢。”
樊伉好话说了一箩筐,连连保证自己有办法,总算打消了无名兄想要当侠客的念头,直到无名点头答应不再去齐国抢劫之后才放下心。
“那我带大黑去山上了。”无名招呼大黑一声,带着它去山上猎野猪了。
看着一人一狗的身影消失在山岗上,樊伉转身“趴”地一下倒在炕上,只觉心力交瘁。
无名兄看着一副冷艳高贵的模样,原来却生了一颗强盗心。
他得好好想个法子挣钱了,要不然家里的人一个个的都想去打劫可怎么得了。
想到钱,他觉得头更痛了。
这年头钱不值钱,粮食绢帛才是硬通货,牛羊也行。
而他的产业全在栎阳。
就算他在栎阳的作坊赚了钱,还得换成粮食和布匹运过来才有用,钱在这个人人都能私造的年代,别人压根就不稀罕。
不然他可以直接找张大公子兑点铁,自己就在舞阳造钱了。
现在遍地饥荒,大老远地从栎阳运粮过来若是没有大军护送可想而知多半是给强盗送口粮的下场。
唉呀,不管了,一步一步来吧。
嗯!
就是这样!
凡事都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樊伉非常有阿Q精神地自我安慰了一番,头脑一片清明,扯起嗓子朝外面喊了一声。
“来人!”
乘光立刻推门而入。
“郎君有何吩咐。”
“磨墨,我要写信!”
乘光连忙颠颠地跑过来磨墨,一边巴巴地看着樊伉拿起笔在雪白的纸上写出一□□刨都不如的丑字。
樊伉的确是在写信。
一封信写给在长安的吕媭,让她尽快安排人把他的红薯藤送过来,顺便让她将作坊园这几个月的收益换成绢帛抽两成给他捎过来。
一封信是写给如今在代地镇守的樊哙。
樊哙的驻地在蜀中,而蜀中盛产桐树,樊伉写信给樊哙,想看他有没有办法托人给他送点桐油过来,不然桐籽也行,他在这边建个油坊自己榨。
只要等到地种下去,再熬过几个月的生长期,田地收获了就不用愁了。
事到如今,只能“啃老”了。
樊伉一边写一边长吁短叹,乘光不解地道:“郎君为何叹气?”
樊伉停下笔,一脸怅然地道:“你不懂,人生艰难啊!”
“……”乘光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躬身道,“郎君是做大事的人,心思自然不是奴这等贱民可以猜测的。奴的阿翁阿母是下奴,所以奴自出生起就是下奴,打从有记忆起,便是做不
完的活计,随意被主家喝斥打骂,吃不饱穿不暖,那个时候奴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一天能够吃饱饭。”
“不过奴命好,中间辗转了几个主家,最后被主母买了一下,又被派到郎君身边伺侯,总算活出个人样来,不再觉得自己只是个干活的牲口。所以奴相信郎君,不管郎君现在遇到多大的
事多大的困难,郎君一定能度过去的。只要郎君开口,乘光便是舍了这么命也绝不推辞。不光是乘光,阿琅夷光阿沅姊姊她们都是这样想的。”
冷不丁被表了一把忠心的樊伉心里小小地感动了一把。
这个年代的人贫穷是不假,可讲义气,又实在,只要你对他们稍微好一点,他们便能连命都给你。
当然背主的下奴也有,相比之下,还是田横那样的义士更多一些。
“行了,我要你的命干嘛。”樊伉拿起桌上的信吹了吹,装进信封里用火泥封好,说,“找几个老成可靠的将这两封信送到主公和主母手里。”
乘光两手捧着信下去了。
为了早日完成推广小麦种植的任务,不被系统惩罚,他也是豁出去了,这么大一把心理年纪,还厚着脸皮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