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薄的嘴脸,连她这个亲生母亲看见了都憎恶!
傅容可以看不起亲爹亲娘,可以骄纵任性,万万不能恶毒啊!
陈老爷没有陈太太那么多感慨,愤愤道:“我不管!他傅云章就是当了宰相那也是大姐养大的!”
他话音刚落,屋子里响起碗筷摔落在地的声音,然后是傅容的哭声:“我不活了!我死了算了!”
丫头们一片叫,屋子里乱成一团。
陈太太眼中流下泪来,哭着道:“这孩子,怎么就想不开了?”
陈老爷虎着脸不说话,额前青筋暴跳。
半晌后,他握紧双拳,挥舞着拳头道:“不能就这么算了!容姐还要嫁人的!我去找傅云章,他要是不把容姐接回去,我就把当年的事……”
陈太太脸色骤变,捂住陈老爷的嘴巴,厉喝一声:“陈老六!”
陈老爷意气上头不管不顾,被向来温柔顺从的娘子这么一吼,冷静下来,顷刻间汗如雨下。
陈太太也急得满头大汗,看看周围没人注意到,拉着陈老爷躲到院子里的美人蕉丛背后,“官人,你疯了,二少爷对大姐那么孝顺,对咱们家这么好,你说出去,不止大姐要受罪,咱们家也完了!”
陈老爷抹抹汗,心虚道:“我就是一时嘴快。”
女儿不懂事,丈夫也分不清轻重,陈太太心头焦躁,“这事你千万别和容姐说,她要是知道了,肯定要闹个天翻地覆,到时候官人就扛着锄头去种地吧!”
陈老爷僵着脸不说话。
……
在床上躺了几天,傅云英很快就能下地走动。
这天日头晴好,她和傅云章坐在院子里看书。兄妹两人分别坐在长廊栏杆的东西两头,一人看《洛阳伽蓝记》,一人看《东阳夜怪录》。
花木盈阶,蝴蝶蹁跹,日头晒在身上,暖洋洋的。
傅云英先看完了,刚抬起头,傅云章放下手里的《洛阳伽蓝记》,放到栏杆上,往她的方向一推。
她忙接住书,笑了笑,把自己手里的《东阳夜怪录》如法往他那边推过去。
两人开始交换着看。
这时,门外传来嘈杂的吵嚷声,管家小跑着进来,满脸堆笑,“爷,李家的人上门报喜,少爷考了案首。”
闻言,院子里侍立的丫头都笑了,有几个激动的甚至跳了起来。
傅云章合上手里的书,道:“这个月都加一个月的月钱。”
丫头们笑得更欢。
倒是没人敢上前奉承,都知道两位少爷是读书人,性子高洁,不喜欢下人一窝蜂讨好。
傅云章吩咐丫头们下去准备席面,斜倚栏杆,朝傅云英扬了扬眉,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在外人面前举止有礼,私底下就这么懒洋洋的,总喜欢支使她。
傅云英合上书,依言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
傅云章道:“三天后带你去拜见新知府和新学政。知府那人没什么,和李同知一样,来武昌府就是熬资历的,也就勉励你们几句。学台可能会考校学问,新学台是浙江人,喜欢听弹词,这两天你背几篇弹词的原稿,到时候只要和他评价弹词就够了,其他的话不用多说,说了他也不会在意。”
傅云英点头应下。
不一会儿家仆过来说傅云启也考中秀才了,而且是一等。
傅四老爷欣喜若狂,家里终于出了一个读书人!
傅家那边正热火朝天准备大办流水席,大吴氏要领着女眷们去寺庙里烧香还愿。
傅云英可以感受到傅家人的欢欣,隔着雪白院墙,能听见那边一片欢快的笑声。
傅四老爷告诉大吴氏,傅云这个身份是她借用的,现在已经还回去了,大吴氏她们以为真的有傅云这个人,她男装只是假冒真的傅云而已。
外面的人以为她是傅云章的弟弟,大吴氏和卢氏她们以为傅云真有其人。女眷们足不出户,这样她们就用不着担惊受怕了。
……
虽然傅云英不想大肆庆祝,但是同窗们结伴上门恭喜她,还是热闹了两天。
明天一早要去拜见知府和学政,她闻闻身上的味道,觉得好像沾了点酒气,吩咐丫头准备香汤沐浴。
袁三也考中一等了,她帮他做东宴请同窗,一帮半大小子闹起来没玩没了,足足喝完五坛酒。
她也喝了几杯。
沐浴完,她换上干净素纱里衣,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又说不清哪里不对劲。
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摸索了半天后,她反应过来,霍明锦给她的那块鱼佩不见了。
她回忆沐浴之前好像也没有看到鱼佩,眉头微蹙。
叫来王大郎一问,王大郎挠挠脑袋,想了半天,突然一拍手:“好像是二少爷拿走了,那天少爷从贡院回来,是二少爷抱您进房的。”
傅云英诧异了片刻,打发走王大郎,挽起半干的长发,披了件素罗斗篷,提着竹丝灯笼去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