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有点尴尬,不知该出声安慰她还是假装不知道五姐是个傻子……
唯有朱和昶一人没察觉到屋里诡异的气氛,拍手道:“这就是你妹妹?你们真有缘,你妹妹眉眼和你确实有几分像。”
看几眼五姐,再看几眼傅云英,啧啧低声说:“你要是和你妹妹一样打扮,比女孩子还漂亮!”
傅云启拉下脸,一巴掌拍开朱和昶。
朱和昶踉跄了一下,刚好倒在坐在脚踏上吃椒盐金饼的袁三身上,袁三头也不抬,也一巴掌把他拍开。
其他人听了朱和昶的话,忍不住偷偷拿眼瞄五姐,再看一眼傅云英,然后在脑海里想象助教梳双髻、穿袄裙,做娇羞模样的情景……
嗯,确实会很好看,但是有点别扭。
越想越觉得浑身不对劲。
“哥哥忙,没空陪你玩,你先回房去,让丫头们陪你踢毽子。”
傅云英没理会众人明显不怀好意的促狭打量,吩咐一边的丫头,“送小姐回房。”
丫头应喏,哄着五姐出去。
傅云英垂下眼帘,给床边的傅云启使了个眼色。
他点点头,跟在五姐身后出去,确保她顺利回房。
“英姐”和“傅云”同时出现在众人面前,以后就算傅云英无意间以女装示人也不要紧,可以用五姐当掩饰。
就说他们看到的人是五姐。
……
黄州县,陈家村。
绿阴冉冉,花藤爬满篱笆,村中最宽敞最体面的一座三进院子里,传出嘤嘤泣泣的哭声。
陈老爷和陈太太站在门边,听着里头闺女啼哭,愁眉苦脸。
“怎么就把人送回来了?容姐是他们家养大的,从来没受过气,就这么回来,村子里的人说什么的都有……真是苦了我们容姐……”
陈太太满面愁容,哀叹着道。
陈老爷跺跺脚,冷哼道:“闲言闲语不算什么……我咽不下这口气!当初说好了把容姐当亲闺女养,现在无缘无故把人送回来,以后容姐怎么嫁人?总不能把她嫁给庄稼汉吧?”
傅容的吃穿用度比大户人家的小姐还要讲究几分,嫁到官宦人家都是委屈了她,有个贡士哥哥,她想嫁知府家的公子也行。可傅云章突然把人送回陈家,明眼人一看便知傅容肯定得罪他被他厌弃了,这让傅容怎么说亲事?
陈太太叹口气,“要我说,这也是大姐惯的。家里就只有二少爷一个公子,从来不和容姐抢什么,什么都紧着她,她还是不听话。我有时候去那边看她,听丫头说她当面和二少爷犟嘴,仗着大姐疼她就无法无天的,我早就知道她会闯下大祸的,可不就应了今天!”
陈老爷冷冷道:“傅家的家业本来就该大姐得,大姐疼容姐,愿意养着容姐,二少爷凭什么把人送回来?大姐是他娘,他不孝顺大姐,我要找他讨个说法去!了不起拼了我这条老命!别以为我们陈家就没人了!”
陈氏并不是陈老爷的亲姐姐,只是隔房的堂姐。
见陈老爷吹胡子瞪眼睛,抄起门栓真的要去找傅云章对质,陈太太吓了一跳,忙拦住他,抢下门栓,“官人,二少爷可是贡士啊!你一个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就老老实实消消停停过日子罢,别听容姐诉两句委屈就要死要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容姐这孩子……”
她叹息一声,没接着往下说。
傅容是她生的,后来送去傅家养大,傅家那样富贵,又有二少爷那么一个出色的哥哥,女儿以后一定吃穿不愁,而且能嫁个好人家。陈太太固然舍不得送女儿走,但陈氏提出来的时候,她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还欢喜得跪下给陈氏磕头。
后来她去傅家看望女儿,女儿果然如陈氏所说,穿的是绫罗绸缎,戴金银珠翠,连身边丫头也比村子里的富户太太打扮得更精致。
傅云章很照顾陈家,陈老爷和陈太太早就不用下地干活了,也当起老太爷和老封君,一群丫头仆人伺候着,快活悠哉。
陈太太怕自己常去傅家看望傅容陈氏会不高兴,前几年渐渐不和陈氏走动,不过逢年过节还是会送些地里的瓜果蔬菜过去。傅家礼数很周到,每次都会提前送节礼到村子里,又大方又体贴周到,十里八乡都羡慕陈家出了这么个既有出息又肯顾念亲戚的外孙。
这两年傅容渐渐大了,开始说亲事。婚姻是女孩子一辈子的大事,陈太太惦念女儿,忍不住上门打听。见到丫头们簇拥着傅容出来相见,竟不敢和她相认。
女儿长大了,早把她这个亲娘忘得一干二净,看到她时态度冷淡,把她当穷亲戚打发。
陈太太心里难受,不过想想女儿现在是傅家的小姐,有个举人哥哥,也就释然了。
直到有一次,陈太太无意间看见傅容领着丫头欺负傅家其他房的一个小姑娘,周围的人全都一副理所当然、见怪不怪的模样,说明傅容不是头一次这么做了。
陈太太心里咯噔一下。
女儿被养坏了,她早就忘了本,欺负族妹时那种尖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