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回这名字——
王怜花?
她脸色古怪,王怜花看在眼里,眸光闪烁地唤了她一声:“何姑娘?”
何沉光回过神来,也不知道第几次说起了自己这套简单粗暴的自我介绍:“我叫何沉光。浮沉的沉,光彩的光。”
她内心反反复复,有些难以置信。她看过的书不少,及至目前为止,她都算是“看过”,可花满楼、陆小凤之外,怎么会冒出个“王怜花”?她百思不得其解,王怜花却像是误会了她这副神不守舍的表情,脸上又微露出他那种仿佛欲说还休、又让人心中怦然的笑来。“何姑娘这名字甚妙。”
何沉光看着王怜花这张笑脸,总算想起自己为什么觉得他熟悉了。
他这双四处留情的眼睛,在她看来,不就像是照镜子么?
何沉光思及至此,细细打量了王怜花一番,愈加觉着闻见了我辈中人的狐狸臊,谦虚道:“王公子谬赞了。”
王怜花自然不会知道自己被何沉光下了什么判词,续道:“姑娘伸手给我瞧瞧。”
何沉光依言伸出右手,王怜花却不把脉,而是伸手去摸她臂上皮肤。他肤色比之一般男子偏白,手指落在何沉光青紫的手臂之上,撞色益发明显。何沉光虽然皮肤状态恐怖,触觉倒还不碍,只觉被他指腹来回抚触得发痒,忍不住想要缩手。王怜花察觉她要动,伸手握住了她手臂,道:“莫要乱动。”
他声音清朗,是以就连低声说话,都像是在哄人。何沉光听得耳朵一痒,仿佛又幻闻见那股狐狸臊,这下连鼻子都开始痒了。好在王怜花从上到下摸了一回,才贴着她的穴道,以拇指轻按,问:“可有麻、痛、痒?”
何沉光道:“没有。”
王怜花道:“再借左手一用。”又对花满楼说:“点一方烛台来。”
何沉光再伸左手,被王怜花一并捉着,将两条手臂摆在一处,垂眸验看。花满楼点了蜡烛放在旁边,王怜花看也不看,似乎不急着用。陆小凤好奇地伸着脖子问:“看出什么来了?”
王怜花懒懒道:“灯下一观,只看出骨相甚美。”
陆小凤噎了一下,何沉光斜眼看他的脸都要憋青了,凉凉道:“可不是美么,都羞得陆相公抱着飞檐不肯下地了。”
花满楼面露无奈,却也不曾插口。陆小凤一脸苦相,在凉床上翻了个身、背朝外,似乎打定主意不说话了。王怜花这才说:“倘若是毒在脏腑,右手经脉受毒,总会多于左手。”
于是陆小凤又是一个翻身,瞪着大眼睛看了回来,就连花满楼也朝何沉光双手的方向“望”了过来。然而何沉光小臂一并,可见两手的境况其实相去不远,都是一般的惨不忍睹,实说不上到底是哪个手更凄惨一些。王怜花却不说结论,而是手指一翻,变戏法似的翻出一根银光熠熠的细针,针尾上还衔着一颗绿豆大小的明珠。他捏着那针尾明珠,将针身在烛火上燎了一圈,何沉光顿时生出不详的预感,不待反应,就听对方道:“我下针了。”说罢突然出手拍下了她手肩穴道,令她动弹不得,旋即手起针落,将针刺入她手臂!
寻常针灸不过入肉些许,王怜花这一刺却是直接将银针整个扎进了她的手臂,独留寸许针尾在外。那针刺之处,登时有一股剜骨的剧痛袭来,何沉光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待要挣扎,却苦于穴道被制、不能稍动。陆小凤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弹了起来,连花满楼都已色变,站起身就要上前。然而王怜花这一针下得快、拔得更快,不待他二人上前,就用两指卡住针尾明珠,将这针又拔了出来。
这细针原本针身银亮,再□□时已是染上了鲜血。王怜花轻轻一抖,针上血珠尽滴落在地,针头可见一点黑色,针身倒是不见异常。紧接着针尾明珠光彩渐黯,竟逐渐变得漆黑一片。
王怜花端详着针尾珠,道:“看来毒已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