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反应奇大,何沉光自然不能辜负, 抬起头阴测测地朝他看了过去, 不咸不淡道:“阁下又是谁?”
那青年见何沉光负手而立, 一身水绿衣裙教身后粉白的碧桃衬得翠□□滴, 登时面露悲愤:他就是被身裙子给骗来的!谁知这从背后远看着身条纤细的“小姑娘”, 回过头来却活脱脱是个忘了穿皮囊的画皮鬼?
他被何沉光冷飕飕的眼神一盯,不由又打了个寒战,正欲分辨, 忽闻门口有脚步声传来,连忙伸长了脖子朝下一望,但见一个丰神俊秀的少年提着一篮早点进来,不是花满楼还能是谁?他如蒙大赦, 待要跳下去却又十分犹豫, 眼巴巴地看着花满楼唤了一声:“花满楼!”
花满楼闻声抬头,准确无误地朝那青年“望”去, 学着对方的说话的节奏,工整地唤了一声对方的名字:“陆小凤。”又补充一句:“你跳上我家的房顶做什么?”
何沉光听得“陆小凤”三字, 一掀眼皮, 又看了看那青年的两撮胡子。陆小凤自然对她的目光左闪右避, 搓搓手望着天讪笑道:“这……站得高, 风景好。”
花满楼似乎对陆小凤这说辞毫无异议,点了点头, 又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下来?”
何沉光道:“他不敢下来。”
花满楼看了看她, 又看了看陆小凤, 无奈道:“此话怎讲?”
何沉光扯了扯嘴角,阴森森道:“大约是因为我国色天香,他方才见了我的绝世美貌,害羞得跳上房顶,死活不敢靠近。”
她自从与花满楼认识以来,一直走的都是知性路线,还是头一次这样大崩人设地毒舌。花满楼微微一愣,嘴角慢慢翘起来,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果然如此。”
陆小凤听这两人一问一答,脸都青了,也不知这是哪门子的“果然”如此?偏偏花满楼面色如常,对何沉光说:“这是我的好朋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名叫陆小凤。”又对陆小凤说:“这位何姑娘染了毒症,暂居我家,待治好了再走。”说罢摸了摸篮子里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又问陆小凤:“你吃过了么?来的正好,过来一起吃罢。”说罢举步继续往内堂走去。
何沉光飞给陆小凤一个眼刀,皮笑肉不笑道:“陆公子好啊。”说着转身跟上花满楼。两人并肩走了几步,头顶即有风声飘来,陆小凤从房顶上跳了下来、落在两人面前,眼珠朝天地道:“你也好。”说着屁颠屁颠地先跑到内堂,自己拣了个凳子做了。
三人围坐桌边,花满楼突然想起什么来,起身道:“等一等,还有一样东西没端上来。”说罢转入了屋内,留下陆小凤、何沉光二人坐在原处。
陆小凤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仍是死活不看何沉光,自顾直勾勾地盯着头顶,仿佛要把天花板看出个花儿来。
何沉光不去理他,自顾慢条斯理地掰着面饼。好在花满楼很快就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只酒坛,放在了陆小凤面前。陆小凤看到酒坛,立刻眼前一亮,像抱儿子似的将酒坛子搂进怀里,凑近泥封嗅了嗅,两条灵活的眉毛一挑,对花满楼说:“你果然有事求我。”
花满楼道:“这酒乃是唐二相赠,不过是借我的手给了你。这回请你来,也是代他求你办事。”
陆小凤眼珠一转,“单凭一坛长春露,就想指唤我?”
花满楼微笑道:“我想大约事成之后,你想要多少坛都有。”
陆小凤这才满意,抱着他的酒坛子往椅背上懒洋洋地一靠,饭也不吃了,伸出食指抹了一下他的宝贝胡子,翘起腿说:“唐二的老子这回下了血本,连御酒都敢搬出来送人。我听说他那美妾是前日丢的?”
花满楼颔首道:“看来你已经打听得很清楚了。”
陆小凤的鹿皮靴尖儿抖了抖,道:“南阳府早就传了个遍,说王府里新抬进去的美妾乃是个不世出的美人,还没来得及洞房,就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掳出了王府,可怜老唐王独守空闺,发了好大的脾气。”
花满楼听到这里,下意识地看了何沉光一眼,陆小凤的嘴巴立刻刹住了车,惊讶道:“……你还没告诉她唐二是干什么的?”他说话间总算舍得把眼神投在何沉光身上了,“小姑娘,你不是见过唐二了么?”
何沉光被他叫了一声“小姑娘”,已经十分诧异,待见他一双神采奕奕的大眼睛瞅着自己、半分之前的惧色都没有,令她头一次怀疑起了自己这张脸的威力,于唐二这王孙公卿的身份反而不甚在意了。她说:“这样说来,唐二爷是唐王之子?”
陆小凤那大眼睛里登时流露出几分赞许,悠然道:“不仅是儿子,还是嗣子。眼看就要请封世子了,自然要使劲讨好老子,连他老子房里的事也要管上一管。”
他这样大喇喇地对何沉光透露出了唐二的身份,花满楼显然不甚赞同,又朝陆小凤“看”了过去。陆小凤道:“既然要查案,总该教受害的人知道实情。”
花满楼叹道:“官家的事,不知道要比知道好。”
唐王乃是藩据一方的土皇帝,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