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洒金梅的断枝残花簌簌地落在张无忌胸口, 何沉光瞧了一眼, 再抬眸去看张无忌, 忽地从他脸上看出些他年少的影子。
这么多年过去,他那双眼睛却总像是没有变过。与他目光相接,像是跟一只山林野鹿对望, 那眸子里总是毫无杂质、清如春溪,像是什么都懵懂,却又像是什么都看得透了;这眼神固然让人读不出甚么含义,却总能读出某种无迹可寻的温柔。
何沉光有些看的住了。她淡淡地一叹, 道:“你方才该是听小昭姑娘说了许多话了。你就没有一句想问我的么?”
张无忌愣怔片刻,突然拉住了她手腕,微微加力, 何沉光不由自主, 被拉回了他面前。两人脸对脸, 张无忌认认真真地看过来,道:“——没有。”
只是他这份认真,又因为呼吸中的浓郁酒气,好像没甚么说服力。何沉光待要答话,骤感腰间一热,被他另一手实实在在地揽住了。他身形一动,突然抱着她一个翻身, 把她压在了身下。
几瓣梅花从两人胸口间的缝隙中簌簌洒下, 还有一部分落在了何沉光身上。一股隐隐约约的梅香漾上来, 张无忌本想说话, 似乎是酒力上涌,蹙了蹙眉低下头去,额头抵在了她颈边的床榻上,哑声缓缓道:“沉光……我从未想过要问你甚么。”
何沉光感觉到他胸腔心跳震得极快,不禁对这种触感生出一丝恼恨。她满腔凉薄,嘴上却与心里想的南辕北辙,语声又甜蜜、又危险地道:“即便我差点杀了你的小昭姑娘,你也不问?”
她看不到张无忌的表情,只听到他嗡鸣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我知道,你……”他语声一停,“小昭于我有恩,我须得回报。她本来不是奴婢,原该送她下光明顶,好好安顿。……我明日就找杨伯伯帮我去办,代我告别。”他喘了一口气,似乎头脑没那么沉了,抬起脸看她,低声问:“好么?”
何沉光冷声道:“你去不去和你的小昭姑娘亲自告别,同我又有甚么干系了?”
张无忌竟低低苦笑了一声。何沉光见这话没让他惶恐,心里那股恨意不知怎地更活泛起来。张无忌叹了口气道:“怎会同你没有干系?”
他说着话,不知不觉地鼻尖已险些碰到了她的,又道:“……沉光。你若是真的想杀她,她方才还能来见我么?”
何沉光望着他的脸慢慢又俯下来一些,似乎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她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睫毛在他颊上轻刮了一下。
他们已离的很近。
她张了一下唇,似乎下一句不依不饶的质问就在嘴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去。那种盘旋在她身体里的恨意温柔地浸润了她,变成了一种奇异的兴奋。那种对身体如鱼得水的控制促使她面庞发烫,方才还神情冰冷的脸上迅速泛红。她禁不住伸手抵着他胸膛,颤声道:“你——”
她的神色一瞬有些慌乱,又有些茫然,眼见他越来越近,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她感到嘴唇一热,被轻轻地覆住。他鼻端呼出的火烫酒气轻轻洒在她脸上,将她隐秘的恨都蒸得醺醺然了。仿佛有细小的电流从嘴唇蔓延开来,她被电得微微一颤,双手软软地拧住了他的衣襟。
这个吻起先还有些生涩,但很快就被情愫安抚,未能持续它尚浅的意味太久。男人在这件事上总是无师自通的,何沉光“唔”了一声,任由张无忌撬开了她的牙关。她微微绞紧了手中的衣料,轻轻推他,随即被他沉下胸膛、压得更紧了。
缠绵许久,他才稍稍放她呼吸一会儿。何沉光伸指按住他嘴唇,喘了喘气,“你三言两语,便想当做赔罪么……”
她的声音颤得厉害,全然与平时不同。张无忌吻着她手指一压,两人唇间只隔着她细细的指节,他说话时几乎碰着了她的唇瓣:“你要我怎么赔罪?”
何沉光微微张唇,露出一点洁白的齿尖,轻轻咬住他嘴唇,声音细细地漏出来:“她陪你在明教的密道里,你们俩本以为出不去了,打算在那密道里同生共死了,是不是?”
张无忌道:“怎地突然说起……”话没说完,突然腰眼被她掐了一下,半边身子登时一麻。
何沉光哼道:“我看你跟你的小昭姑娘,一块儿经了不少生死大事。她知道的,我也得知道。”突然话锋一转,“你不许用力!”
张无忌方才被她掐了一下腰,她的手仍不老实,继续点点戳戳,令他肌肉反射性绷紧了。他此刻酒劲全涌上了头,何沉光不计说些什么,他都下意识地照做了,没防着刚一松劲,突然被何沉光反客为主地抱住一滚,扑在了他身上。
何沉光俯下身,捏着一缕发搔了搔他脸颊,呢喃道:“凭甚么是她陪着你?你们俩是不是还在里面头碰头地练了你的神功了?……”
张无忌本就头晕,被她这样骑在身上,更是难熬,勉力忍着醉意道:“怎么会?我们被困在那密道里不久,就瞧见了明教教主遗骸旁的——嘶,武功心法……”
他说话之时,又被何沉光拧了一下腰,这才“嘶”了一声,续道:“那功夫并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