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找到。”吴德摇了摇头,满脸忧虑,“自从她逃走,我是寝食难安,生怕她天真不谙世事,说出当年与我私奔的事来,这名声要是传扬开去,我这辈子都别想做官了。” 沈依依蠢笨如猪,在他眼里,竟成了不谙世事!胡樱一口气梗在嗓子眼里,半晌才下去:“不会的,她若是说出来,是要被抓回去浸猪笼的,她再天真不谙世事,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吧?” “有理,胡小姐看问题,总是这么透彻。”吴德盛言相赞,“依依这个人,单纯得很,肯定想不出逃跑的法子来,多半是小胡椒那丫鬟撺掇的。等我找到她们,必把小胡椒发卖了。” 单纯?是单蠢吧?胡樱暗嗤一声,道:“我派人帮你打听着,若是找到她,一定给你带回来。” 吴德忙道:“你只说是找逃妾,别坏了我的名声。” “我知道,我连纳妾文书都伪造好了。”胡樱说着,站起身来,“我马上要随父亲去杭州府,不能来看你了,你自己要保重,早日把伤养好。” 吴德拄着拐杖起身送她,问道:“是考课院的知院大人要来了吧?” “是。”胡樱答道。 “可惜了,知院大人爱吃灌浆馒头,我本来还想着让依依给他露一手的。以依依的厨艺,必能讨得知院大人欢心,他一欢心,对胡大人的印象就会更好了。”吴德说着,叹了口气。 都爱沈依依的厨艺,好像她的厨艺,天下第一似的!胡樱满心不屑,道:“没关系,杭州府多的是能人,嘉会门瓦子的钱嫂包子铺,就是我父亲推荐的。” “那就好,那就好。”吴德说着,又好奇,“胡大人连杭州哪家包子铺出色都知道?” 胡樱听他如此问,暗骂了一声狗眼看人低。他父亲虽然不得志,但好歹是晋国府的人,手眼长点不是很正常么,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心里头这样骂着,面儿上却一点儿不显,笑吟吟地道:“也不过是听人讲的罢了。” 吴德一瘸一拐地送她到了后门口,依依不舍地看着她去了。 ---------------- 扶留在钱嫂包子铺门前等了许久,终于看到沈依依和蔡礼一前一后地回来了。 沈依依戴着盖头,走在前面,乍一看沉静无比,仔细看时,倒像是有些失魂落魄。 蔡礼跟在后面,神情复杂,像是有一丝的恍然,又像是有一点儿不甘。 这两人是怎么了?扶留挠挠头,迎了上去“少爷,小姐!” 无人理他。为了排解尴尬,扶留只好又挠了挠头,将他们二人引上三楼:“我让人在三楼定了个阁儿,虽然不临街,但胜在安静……” 依旧无人理他,扶留只好继续自说自话:“我已经为少爷和小姐定好灌浆馒头了,这就让他们端上来!” 说话间上了三楼,扶留将他们领进济楚阁儿,乖觉地退出门外,并为他们关上了门。当小厮的,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沈依依当真是失了魂,呆呆地坐在桌前,久久不语。 蔡礼盯着她的盖头看了半晌,忽地自嘲一笑:“我听说你从吴德身边逃了出来,还当是你想通了,原来你是另看上别人了。” 沈依依机械般地转了转脖子,看了他一会儿,道:“不,我没另看上别人,也没看上过吴德。” 她的心里,从来就只有白哲,没有什么另看上一说。 蔡礼的表情,立时就转晴了:“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刚才喊什么白哲,其实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对不对?不不不,也许就只是个普通朋友……” 他胡乱猜了一气,呱噪得很,沈依依终于回了魂,想起刚才蔡礼问了什么,而她又答了什么。 她真的是,失了方寸呢,这也不能怪她,那人跟白哲实在是太像了,不,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你早就认出我来了,是不是?”沈依依只觉得疲惫不堪,不愿去想蔡礼是什么时候认出她来的,又是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她。 她觉得很难过,又觉得很气愤,她自己的心上人不知在何方,却要在这里跟“沈依依”的姘头和前未婚夫搅在一起! 沈依依使劲儿地摘下盖头,狠狠地扔到了地上。 盖头一摘,蔡礼看到了她脸上的膏药,呼地一下站了起来:“怎么脸上也有伤?谁干的?是不是吴德打你了?” 沈依依懒得回答,疲惫地摆了摆手。 蔡礼就这样站着,盯着她脸上的膏药看了一会儿,忽然转身出去,亲自端了两格小蒸笼进来,道:“不说了,吃灌浆馒头!” 沈依依闻着香味儿,慢慢地恢复了精神:“对,不说了,吃灌浆馒头。” 蔡礼将一格小蒸笼放到了她面前,又递给她一双筷子,和一只细长颈的铜壶。 沈依依一手筷子,一手铜壶,脸上渐渐有了笑意——原来灌浆馒头,其实是包子,大概是时人包子馒头不分的缘故。灌浆馒头没有封口,顶上开着天窗,但天窗内只有一团干干的肉馅,并不见半点汤汁。 蔡礼见她只看不吃,忙道:“我帮你灌浆吧?” 沈依依没有拒绝,就见蔡礼拎起铜壶,用细长的颈对准馒头上的“天窗”,把浆汁灌了进去。 灌浆馒头,灌浆馒头,原来是这么个意思!沈依依忍不住笑了。 铜壶里的浆汁闻着是醋,但却很浓稠,像是掺了什么东西,她夹起一个馒头,轻轻地吸了一口,原来是奶酪,这个时代的奶酪。 手动版的灌浆馒头呵,她今儿算是见识到了。 沈依依的兴致渐渐高了起来,慢慢吸尽浆汁,又消灭掉了一整个馒头。 馒头里的馅,是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比例极佳,软而不腻,再加上醋和奶酪,综合出一种肉**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