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蔡礼?!” 嘉会门瓦子的一处酒楼上,白哲远望着钱嫂包子铺的方向,惊诧无比。 重影无奈地道:“老爷的信使迟迟不走,我们只好把盯梢的人都撤了回来,蔡礼大概就是这时候找到她的。” 白哲沉着脸,不言语。 重影道:“信使大概明天就要走,我让人重新布哨?” “不可。”白哲皱着眉道,“将军府的人不是吃素的,蔡礼又是个混不吝,最好不要惹他们。” 那是,说不准那些小厮里,有些是将军府的家将,警觉性不是常人能比的,一不留神就会打草惊蛇。重影问道:“那怎么办?” 白哲笑了一声:“能治蔡礼的人,大概只有他娘了。” 重影犹豫道:“将军夫人老早就扬言,要把沈依依绑回去沉塘,以雪将军府的耻辱,如果让她知道蔡礼正和沈依依在一起,只怕沈依依在劫难逃……” 白哲瞥他一眼,眼锋如刀:“和你有关系?” 重影不敢再言:“我今天就飞鸽传书,让京城的人去办。” 白哲微微颔首,再次朝包子铺的方向看去:“他们人不见了。” 重影看了一眼:“自然是进包子铺吃包子去了。” 白哲觉得自己真是太紧张了,晒然一笑,不再理会。 ------------- 沈依依把纱罗下摆拎在手里,飞快地跑着。这次她绝不相信是幻觉,那一定是白哲,她肯定没有看错! 她一气跑到酒楼前,不及去看招牌,一头冲进去,噔噔噔地上了楼。 “哎,这位小姐,楼上都是济楚阁儿,您不能乱跑!”店小二看见了沈依依,急急忙忙地出声阻拦。 但沈依依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她满脑子都只有两个字,白哲。 重影在阁子内听见动静,直起身来:“我出去看看。” 但还没等他迈腿,房门已是呯地一声被撞开,刚才他们正议论的那个女人,头戴纱罗盖头,出现在他们眼前。 她怎么来了?!重影周身骤然绷紧,却又不敢随意动作,僵在了那里。 沈依依站在房门口,直直地朝窗前看去。 白哲!真的是白哲!她没有看错! 这是他的眼,他的眉毛,他的下颌,就连他倚窗而立的姿态,都不差分毫! 老天待她不薄,竟让她又遇见了! 她上一世怯懦没敢表白,这辈子再也不想错过! 沈依依眼眶发热,头脑发胀,什么理智冷静,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她拎起裙子,甩开盖头,飞快地冲到白哲面前,抓住了他的袖子:“白哲!” 她在叫他什么??白哲??她怎么会知道,他有个名字叫白哲的?? 她是不是认出他来了??难道他父亲已经找到她了??白哲思潮汹涌,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满面漠然地扯回了自己的袖子:“你认错人了。” 沈依依愣了一愣,满脸的期翼表情迅速地垮了下去,化作了两行眼泪,顺着脸庞淌了下来。 她早该知道,世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这不是她的白哲,尽管连声音都一模一样。 他不认得她,他说她认错人了。 “对不起,认错人了。”沈依依抹去眼泪,戴好盖头,转过身去,却赫然发现,蔡礼就站在门口。 此时她连敷衍的心情都没有,冲蔡礼点点头,越过他,朝外走去。 蔡礼看了白哲一眼,追着她走了。 白哲前胸剧烈起伏,狠狠地抖了抖袖子:“你瞧她那贱模样,见了男人就扑,简直跟她娘一模一样!” 这话重影不知怎么接,只好转移话题:“她管你叫‘白哲’,是不是认出你来了?” “认出来了又如何!”白哲正在气头上,不管不顾,“等将军夫人拘住了蔡礼,你马上带人绑了她,把坠子取来给我!蔡礼拿她当个宝,将军夫人可不管她的死活!” 绑?怎么绑啊,这里是杭州府,不是富阳县那种小地方,再说他们又不是地头蛇,行事很不方便的!重影很是为难:“这——” “这什么这!赶紧回去,我要换衣裳!”白哲嫌弃地看着被沈依依抓过的袖子,恨不得马上拿刀割下来。 重影只好暗叹一口气,随他离去。 ---------------- 富阳县北,僻静小巷,虽已中午,巷口的分茶酒店却生意寥寥,店主百无聊赖地坐在门口打瞌睡。 忽然一顶小轿拐过大道,自分茶酒店门口进了小巷,店主被惊醒,伸直脖子看了看,摇头晃脑地叹:“从来只见新人笑,何曾见过旧人哭……” 旁边路过的行人听见,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道:“那可是胡知县家的小姐,你竟敢瞎说!” 店主把脖子一缩,不作声了。 他们口中的胡小姐胡樱,在小院后门处下了轿,丫鬟红霜赶紧上前扶着,抱怨道:“人不是已经跑了么,怎么前门还封着,我们天天打这后门进出,轿子都抬不进去。” 胡樱要扮贤良淑德,板起脸斥责了她好几句,待得进了门,确定轿夫们听不见了,方才咬着牙道:“他还惦记着那小贱人,指望她回来呢,当然舍不得把前门打开了。” 红霜道:“小姐,您也太贤惠了,竟容着吴举人找她,依我说,跑了才好呢——” 她还没说完,就吃了一记眼刀,胡樱恨恨地道:“你知道那小贱人是谁吗?” “是谁?”红霜好奇问道。 “她是——”胡樱正要说,屋里传来了响动,她连忙把嘴闭上了。 吴德披着一件衣裳,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从屋里走了出来,含着笑冲她点头:“胡小姐来了?” 吴德这不卑不亢,做什么都端着的劲儿,胡樱还是有几分喜欢的,笑着迎向了他:“你的伤还没好,怎么起来了?” 吴德道:“我听着像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