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没听见吗?她称呼我为,‘这位公子’。”蔡礼说着,朝桌上砸了一拳。 “是啊,沈大小姐装作不认识您呢。”扶留回想当时的情形,心道沈大小姐装得可真像呐,好像她真不认识少爷似的。 “她装作不认识我,我也只能装作不认识她了。”蔡礼拿拳头揉了揉眉心,“她本来就讨厌我,要是我不顺着她,回头她又跟人跑了,怎么办?” 扶留看着蔡礼这个样子,颇有些心疼,他家少爷,虽说贪玩些,但身份摆在那里,生得又相貌堂堂,看上他的千金小姐不知有多少,大概都能从京城南门排到北门去了,偏偏这位沈大小姐瞧不上他,嫌他不务正业,是个纨绔,从来不给他好脸色看,后来还跟人私奔了。 少爷苦哇,沈家只是个商户,当初将军和夫人就不同意这门亲事,后来还是少爷耍了点小花招,使了一招苦肉计,才使得将军和夫人点了头。结果定亲还不到半年,沈大小姐就跟人私奔了,简直是啪啪啪地打少爷的脸呐! 他们都说少爷玩世不恭,没个正型,可谁又知道他其实是个实心的痴情种?沈大小姐连私奔的事都做出来了,他居然还对她念念不忘……唉。 扶留正感伤,看见蔡礼端起漉梨浆喝了一口,眉头直皱,忙道:“少爷,您喝不惯甜腻腻的东西,又何苦勉强。” “这是她爱喝的,我尝尝。”蔡礼说着,仰头把一盏漉梨浆全倒进了嘴里。 扶留见了,欲言又止,沈大小姐虽然出身商户,言行举止却颇为讲究,若是见了少爷这般牛饮的模样,肯定又要不喜了。 蔡礼喝完漉梨浆,握着空杯子,道:“这次在富阳县,你也见着吴德了,你说他到底有什么好?” 天生小白脸,做啥都端着呗,沈大小姐就喜欢这样儿的。扶留满脸不屑:“他给您捡鞋都不配!”沈大小姐肯定是瞎了眼。 蔡礼琢磨了一下,直摇头:“她若是看上了吴德,退亲便是,何苦私奔?” “或许是打算退亲的,这不是赶上白家的事了吗?”扶留道,“沈大小姐才多大年纪,哪里受得了这个……” “对,你说得对!”扶留这话,像是给了蔡礼勇气,让他骤然有了精神,“所以,这不是她的错!” 怎么就不是她的错了?白家那档子事儿,还不是她惹出来的!扶留颇为无语,却又不忍心戳破,默默地拿起空杯,退下去了。 -------------- 阳光明媚,晨风拂晓,院墙外的老槐树随风轻舞,沙沙的响声一直传到了院子中来。 沈依依把小册子摊在石磨上,一页一页地随意翻着。这是“沈依依”留下来的烹饪笔记,她们出逃匆忙,本来以为没带,今儿却在衣裳里翻了出来。 她在后院躲清闲,小胡椒没有怪她,反正她已经立志要挑起生活的大梁,无论沈依依做什么她都不管了。 但当她忙完回到后院,看到沈依依在翻烹饪笔记时,还是抑制不住地怒了:“小姐,您闲着做点什么不好,非要看这个?您是不是想吴德了?您还放不下他?” 沈依依被吼得莫名其妙:“这册子是我写的,跟吴德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这册子,不就是您为了吴德写的么?”小胡椒几步走到石磨前,手指头在册页上连戳了几下,“吴德中了举,却选不上官,就变着花样讨好那些官老爷,这几道菜,还有那几道菜,都是他要求您做的;还有这个,是一个姓宋的官宦小姐爱吃的,还有还有……” “等一下!打住!”沈依依听着有点不对劲,赶紧举起了手,“他怎么还给官宦小姐献媚?是你记错了吧?” “小姐,是我记错了,还是您觉得吴德千好万好,不敢承认?”小胡椒说着,把册子拖过来,指给她看,“我好歹陪您读过几天书,认得字的,您看,这儿写着呢!” 沈依依知道烹饪笔记上有备注,只是看不懂而已,这会儿听小胡椒嚷嚷了一通,方才恍然大悟。 小胡椒犹自气愤,说个不停:“您以为吴德只和胡小姐有首尾而已?他是广撒网,暗地里不知勾引过多少人,只不过最后上钩只有胡小姐罢了!” 这样啊……看来吴德的渣,远超她的想象,只不知那位掉进坑里的胡小姐,知不知道他的德性啊? 管他呢,反正她已经脱坑了,甚至不吝惜她的祝福,祝他们和和美美,天长地久,可不要再来找她了。 沈依依认真仔细地听小胡椒发了一通脾气,把册子递给她道:“给你收着,这下你放心了?” 小胡椒这才高兴起来,道:“收什么收,塞进灶膛里烧了它!” “随你。”沈依依不以为意,反正她已经全记住了。 小胡椒举着册子朝厨房走,沈依依跟在后面道:“你忙着,我上街逛逛。” “您一个人去?”小胡椒诧异着,停住了脚步。 “是啊,一个人,你不是要在店里帮忙么?”沈依依以为她是放心不下,赶紧解释,“大天白日,太平盛世,我又戴着盖头,不碍事的。” 谁知小胡椒却感叹着道:“小姐,您真是长大了,都敢一个人上街了。” “……”被一个才十三岁的小姑娘说“长大了”,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沈依依哭笑不得。 不过这人哪,就是这么奇怪,胆小到连街都不敢一个人上的“沈依依”,惊世骇俗地跟人私奔了;胆大到提刀敢砍人的她,却连一句告白,都不好意思跟白哲讲出口。 沈依依感慨着,戴好盖头,出了脚店。 扶留挤在人群里,正排队买煎四件,忽然看见有个戴盖头的女人出来,忙飞奔着朝路边跑:“少爷,少爷,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