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依依看看恨不得隐身的小胡椒,再看看人高马大的蔡礼,认出了他来。 这是她们出逃那天,在岸边搜船的锦衣公子!当时小胡椒见了他,就大惊失色,马上拉着她躲起来了! 原来那日他搜船,真的是在找她,如今一路追到杭州府来了! 看样子,小胡椒是认得他的,不然不会一见他就躲。 那么他是谁?沈家的人?吴德请来的追兵? 沈依依两眼一抹黑。 看他撒着钱清场,跟玩儿似的,倒像是个富贵人家的纨绔子弟。不过他身材魁梧,肌肉发达,还带着一帮如狼似虎的小厮,一看就不好打发…… 沈依依分析了半天,忽然觉得是惊慌失措的小胡椒误导了她——她戴着纱罗盖头,遮得严严实实,甚至都没有开口讲过话,此人怎么可能认出她? 应该是她多心了,人家公子哥儿一时兴起,到脚店来瞧瞧新鲜,不是很正常吗? 不要自己吓自己了,再说了,就算被认出来,她也可以不承认嘛……倒是她这样呆站着,会不会显得很做贼心虚?沈依依想着,决定拿他当个普通客人一样招呼,走上前去:“这位公子,您要包场,请提前预定,今天客人们正吃饭呢,恐怕是不行了。” 蔡礼转头看向门外,不说话。 好吧,客人们捡钱捡得正开心呢,连厨师和店小二都不见人影了。沈依依只好把嘴闭上了。 蔡礼转身面向她,上下打量她的纱罗盖头:“这店,是你的?” 沈依依摇摇头:“我只是个帮忙的。” “哦——”蔡礼拖长尾音“哦”了一声,溜达着朝前走去,扶留马上带人抬了一张崭新的桌子进来,又放下了两张崭新的条凳。 包店还自带桌椅?嫌弃脚店太破么?这公子哥儿的做派还真是足,沈依依颇有些无语。 蔡礼朝他的新桌子前坐了,又问:“店里有什么好菜?” “公子,只有石髓饭。”沈依依答着,心道果然是她想多了,人家就是来吃饭的嘛。 “石髓饭?你做的?”蔡礼问道。 “不是。”沈依依摇了摇头。今天的石髓饭是李贵做的。 “不是你做的,不吃!”蔡礼断然拒绝,起身走了。 一大帮小厮紧随他而去,丢下了崭新的桌子和条凳。 富家公子哥脚店一游,撒了一袋银子,舍了一张桌子和两张条凳,然后什么都不吃,走了?真是个败家子……沈依依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小胡椒还贴门站着呢,沈依依见了好笑,走去把她拉回房,关上了门。 “娘呀,蔡公子居然来了!”不等沈依依开口,小胡椒先拍着胸脯叫开了。 哦,原来败家子姓蔡,沈依依也拍起了胸脯:“可不是嘛,我也没想到蔡,蔡……蔡……” 她结结巴巴地,装作想不起蔡败家的名字来。 “蔡礼!小姐,他叫蔡礼!”小胡椒痛心疾首,“您居然把他的名字都给忘了,您太没有良心了!” 原来他叫蔡礼,可为什么忘记他的名字,就成没良心了? 为了套小胡椒的话,沈依依佯装生气:“你胡说些什么,我又不欠他的!” “您就是欠他的!”小胡椒果然入了套,嚷嚷起来,“小姐,咱不说别的,蔡公子和您明明有婚约在身,您却连招呼都不打,就跟着吴德跑了。您说,您欠不欠他的?!” “沈依依”有婚约还跟人私奔?这么缺德?这事儿别说古代了,就是搁现代,也是要被人骂的吧? 她这是倒了哪辈子的霉呀,穿越到这么一位主儿的身上,沈依依欲哭无泪。 小胡椒犹自忿忿:“人家蔡家,可是骠骑大将军府,您这一跑,让人家多丢人哪,估计在京城都抬不起头来了……蔡公子肯定恨死您了!” 骠骑大将军府?蔡家和沈家的社会地位如此悬殊?古代不都讲究门当户对么,他们是如何成了儿女亲家的?沈依依满心好奇,但转念一想,甭管他们是怎么结亲的,随着“沈依依”的私奔,这桩婚事肯定早就告吹了,还理他做什么。 小胡椒发泄完,开始忐忑:“小姐,刚才蔡公子应该没有认出我们来吧?” “认出来就认出来了呗。”沈依依轻描淡写地道,“你不是说我欠他的么,正好拖去还债。” “小姐!”小胡椒气得直跺脚。 沈依依按住她的肩膀,不许她跺脚:“先看看再说,你急什么,万一他根本没认出我们来,岂不是白惊一场?” “这倒也是。”小胡椒安静下来,“肯定没认出来,他没必要装不认识的。” 这就对了,遇事不要慌嘛,看见个人就跑,他们是不是得围着地球转一圈?沈依依摸摸她的头,拉着她上前面忙去了,客人们捡完钱,总还是要回来继续吃饭的。 ------------ 杭州城,西湖边,钱塘门和涌金门中间的位置,是个好地方,准确地说,是个吃喝玩乐的好地方。此处不仅有西湖美景,而且有众多瓦子环绕,凡是到杭州来行乐的公子小姐,都爱选择住在这里。 蔡礼身为京城四大纨绔之首,自然也不例外。 虽然这次他为了找沈依依,一天都没有玩过。 扶留从冰桶里取出漉梨浆,倒出一盏给蔡礼,狭促地眨眼睛:“今儿少爷进了北关门脚店,我还以为您瞧上哪位小娘子了呢。” “瞧上了又怎地?”蔡礼浓眉一扬,但显然并没有生气。 扶留忽地反应过来,“啊”了一声:“不会是沈大小姐吧?” 蔡礼没有出声。 扶留不怎么相信:“那两位都蒙着盖头呢,您怎么认出来的?” “你管我怎么认出来的!”蔡礼冲他吼了一声。 他认得沈依依的手,一看就认出来了,虽然她有只手上贴了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