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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秋风(1 / 2)

与武功县相反,奉先县位于京兆府的东北角,尧山之侧、洛水以西。

县城的一所宅院中,一个男子正在书案上挥毫泼墨,吸附性极佳的画纸上,一幅写意山水图慢慢成形。

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个书童,另一边则是一个年近四十许的中年男子,身形瘦弱,面目清瞿,颌下的长须只有为数不多的几缕,双目却是炯炯有神。

作画男子的年纪要大上一些,约摸四十五岁上下,他收笔完成了最后一处的勾勒,抬起头朝着远处眺望,似有不满之意。

“笔拙,不能尽抒胸臆,让子美见笑了。”

“公所作,已是某平生罕见,其中沟壑,非常人所能及也。”

“子美谬赞了,某不过区区一个县尉,当不得一个公字,你我还是平辈论交吧。”

作画男子谦逊地摆摆手,中年男子仍是盯着那幅画,拈着颌下清须,似有所悟。

“少府此作,倒让某得了几句,不吐不快。”

“噢?子美请。”

作画男子大喜,将书案让出来,中年男子拿起笔挂上的一只斗毫,在墨池中转了转,提起倒在空中,任那墨汁洒落,在池中滴出一圈圈的涟漪。

思忖了片刻,他突然手腕一转,提笔就往画作的空白处下落,一旁的书童大惊失色,正要动作,却被作画男子给拉住了。

“堂上不合生枫树,怪底江山起烟雾。”

男子一边书,一边低低地吟唱着,看着那一笔恣意的行草,作画男子突然发现,与自己的写意山水竟然有些相得意彰。

“闻君扫却赤县图,乘兴遣画沧州趣。”

随着歌声渐起,男子的笔下有如行云流水,越来越快。

“画师亦无数,好手不可遇。

对此融心神,知君重毫素。

岂但祁岳与郑虔,笔迹远过杨契丹。

得非玄圃裂,无乃萧湘翻。”

“悄然坐我天姥下,耳边已似闻清猿。

反思前夜风雨急,乃是蒲城鬼神入。

元气淋漓障犹湿,真宰上诉天应泣。

野亭春还杂花远,渔翁暝踏孤舟立。

沧浪水深青溟阔,欹岸侧岛秋毫末。

不见湘妃鼓瑟时,至今斑竹临江活。

刘侯天机精,爱画入骨髓。

处有两儿郎,挥洒亦莫比。

大儿聪明到,能添老树巅崖里。

小儿心孔开,貌得山僧及童子。”

写到这里,作画男子已经忍不住要击节叫好,不过还是没有出声,他在等,等待最后的收笔。

只听得男子仰天一笑,笔走龙蛇,一气呵成。

“若耶溪,云门寺。

吾独胡为在泥滓?青鞋布袜从此始。”

男子兴尽,将那管已经乏墨的斗毫轻轻地挂在笔架上,执手作了一礼。

“是某孟浪了,少府担待些。”随即让出了位子。

作画男子却没有同他计较,一把抢上前去,站在自己的画作前,看着空白处的那一笔行草,一连低吟了数遍,方才赞赏出声。

“妙,实在是妙啊,千年之后,拙画不可存世,然子美这歌必将流芳,千古。”

“哪里,少府谬赞了,没有好画,哪有好歌。”男子虽然嘴上谦逊,言语间却有着几分傲气,更是让作画男子称奇。

“哈哈,京中盛传,太白的诗,南八的刀,大娘的剑器、小蛮的腰,依某看,你杜子美的歌也不遑多让。”

被他说起,四十岁的杜甫不由得苦笑,终其一生他都可以用潦倒和籍籍无名之类的词来形容,大放光彩被称为“诗圣”,已经是故去多少年的事了,颇有些后世梵高的境况。

作画男子比他大四、五岁左右,却是天宝二年的进士科魁首,俗称“状元”,而他呢,屡试不第,早已经心灰意冷。

他的窘迫,被作画男子看在眼中,不禁叹了口气。

“你也莫要心急,说句丧气的话,如今的朝堂,不作官比作官强,僻如某,在碛外熬了多少年,回到京城,不过区区一个奉先尉,又能强到哪里去,仗着家族余荫,勉强有些进项罢了。”

“子美,你家小俱在此,人无柴米,一日不可活,些许银钱,就当是润笔之资,万望收下。”

杜甫被他强按着将一个沉甸甸的袋子捏在了手中,家中妻儿幼子,嗷嗷待哺,本就是有求而来,清高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对方已经极为照顾颜面了,他不得不再施一礼。

“杜某谢过少府。”

话说到这份上,两人也失去了谈诗作画的兴致,杜甫抢在他开口留饭之前,告辞而去,男子亲自将他送出府,看着那个略显得有些佝偻的背影,摇摇头。

“疏酒狂歌仗剑去,我辈岂是此中人。世上又有几人,真如那般自在?”

“不过上门来讨个秋风的狂士,也就是郎君好心,这月都第几回了?”一旁的书僮不满地嘀咕了一句,被男子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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