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罗部是一个足有几万帐的大部落,归唐之前便是突厥汗国的一支劲旅,同罗精骑冠绝天下,素来为安禄山所垂涎,为此不惜暗算阿布思,只是为其所察知,这才反出了漠北。
当然了,那是史书上的记载,身在其中,事情会有多复杂,也只有当事人才会明白,严庄便是这个当事人。
刘稷的话,给他的震撼,不亚于被人掳出长安城。
“你要同罗骑兵做甚?”
听到这么愚蠢的问题,刘稷不禁哑然失笑,这个素来冷静的谋士,心慌了。
“安胖子要它做甚,我就做甚。”
“你?这不可能。”严庄的的手得到了自由,被他下意识地举起,指向刘稷。
“先生是说我得不到同罗骑兵,还是不可能得到。”
刘稷凑上前,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天下?”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严庄连连摇头,一脸的不敢置信。
“可不可能,我都要得到它,决不会让他落入安胖子之手,你明白么?”
严庄依然在摇头不止:“这件事,我等足足筹划了两年之久,同罗部中有多人被吾等收买,其中不乏族中掌权者,况且还有回纥人相助,阿布思之败已经是定数,谁也救他不得。”
“我没说要救他,只需不落入安胖子之手便可,你一定有法子联络上同罗部中的叛徒,对么?”
“那又如何?”
“让他们不可力战,退往金山一带,做得到吧。”
严庄熟知漠北地理,一听就能猜到他的打算:“那边是葛部游牧地,你是想让他们火并?”
“这么做,是为了让阿布思脱离安胖子的辖地,你这么聪明不会想不到的,到时候,我再使使劲,未必拿不下同罗部,这么说够清楚了吧。”
“北庭!”
严庄明白了,他研究过此子的履历,自然会知道他隶属北庭序列,此战过后有极大的可能回归,成为一镇主将或是一军主使。
这么一想,他的心里多少动摇了些,一个小小的戍主,按制不到百人的编制,如何与三镇节度使安禄山相比?哪怕真的升任一军军使,还是天差地别,可毕竟已经是一方主官,最为关键是,他才十六岁,有着无限的可能。
安禄山在他这个年纪,可远远不如他。
一个有野心有手段的年青将校,在自己的辅佐下,能走到哪一步?严庄被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怎么能够这么想。
“这样吧,你帮我拿下同罗部,事成之后,若是还想走,我一定放行,此言为君子之约,一诺千金,如何?”
严庄再一次产生好奇之心,此人怎么就能笃定一下能拿下同罗部?阿布思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桀骜之处,连大唐都能叛出,凭什么就会听命于一个年青的唐人军校?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刘稷与他击掌为誓,严庄有了决定,也不再拘束,反而主动献计。
“事情要办就要快,你的人可以持某的信物去范阳,接出家小,同时进行你要求的那件事,人选要可靠,不宜太多,到了那边我有自己的人可用,他们见了信物,会一切听从你的安排。”
这才是一个老谋深算之人的应有手段,刘稷点点头,将之前就准备好的两个手下叫过来。
“他二人前去范阳,先接人再行事,如何做,我不管,你全权安排,我只要结果。”
“好,你们跟我来。”
严庄已经进入了角色,将二人带到一旁,进行叮嘱,他还写了一封信,交给二人,连同身上的一个玉佩,看来那就是信物。
过了良久,二人才返回,为首的铁勒人将那封事递与刘稷,刘稷却没有接。
“严先生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速去速回,咱们北庭见。”
“属下等遵命。”
二人抱拳执礼,收好信物,早有同伴为他们牵过马匹,上面已经准备好了一应事物,二人甩蹬上马,绝尘而去,刘稷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冷不防听到一个声音。
“其实那信里只有一个意思,除了某的老妻,杀掉所有的妾室,因为她们都是郡王送来的,未必没有他的耳目。”
“我说过,交与你,我只要结果。”
严庄暗地里称了一声赞,这个唐人虽然年轻,行事做派已经显出了几分老辣,特别是决断极为干脆,毫不拖泥带水,很是对他的胃口。
更难得的是,他有一份宽大的胸怀,能毫不顾忌地相信自己的手下,让他们为之效死,这便有了枭雄的基础。
但也只是基础,一切还要看后续的发展。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看了一眼远处的田乾真,那是一个一根筋的男子,这会子整个人失神落魄,他一定是看到二人的离去,意味着两人从此走上了不归路,再也不可能回到安禄山的麾下了。
武功县城没有多大,做为京兆府最西边的一个县,实际上起到的是拱卫京城的作用,当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