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城”,不,关风,一叠声地问到剪雪的脸上去,寄城的梨涡在他说话的时候时隐时现,配上他得意又恼怒的表情,充满了分裂感的讽刺。
关风这老小子,赶紧恢复你自己那猥琐的样子,别再扮成寄城的样子来膈应我、膈应荒树!
“我再也无法去到石山底下、见到那巫影族王,但依我这数年来的观察,那层皮也并未落到无涯的手上——以他的性格,就算是要将巫影族王折磨死,他也要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但,他得到了吗?得到了吗?!如果真被他得了,他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关风突然呲牙道:“这么多年来,那巫影族王没有任何动静,就算不是折磨死,也差不多烟消云散了,那么那层皮现在在哪里?不是在你的手里,就是在——”
关风一边说,一边慢慢回转身,面向身后像是被雷劈懵了的荒树:“——你的手里!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今晚我一定要得到一个结果,不枉我这些年的委屈蛰伏!”
荒树愣愣看着“寄城”,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关风一把将她揪住,提起来与剪雪并排。
现在,两个女人背对着窗户,关风面对着我,两只手分别掐在两个女人的颈中。
他的脸,终于开始渐渐撕去了伪装,眉眼慢慢融化,寄城的脸糊掉了,一张新的脸——关风自己的脸,显现出来。
一张斯文儒雅却无比丑陋的脸——这张脸上写满了贪婪、诡诈、薄情和冷血。
“你死了那条心吧!”剪雪声音嘶哑,不忘嘲弄:“你以为你得了巫影族王的咒语袍子,你就能凌驾于圣王之上了?做你的千秋大梦!血族这成千上万年的基业会落在你这个小人手上?你以为你得了几个咒语就能服众?这些年来你做的蝇营狗苟,圣王会不知道?快别丢人现眼了!别说我没拿什么咒语袍子,就算我拿了,我也不可能给你!”
关风面色一凛,眼中有寒光闪过。我正思量着他必定要恼羞成怒、有所反驳时,只见他骤然松开掐住剪雪的手,伸手在剪雪头上一探,从她头上取走一物,我根本还没看清楚,只觉眼前亮光一晃,听得剪雪一声惨呼:“啊——”
只见剪雪身子一歪,侧转身来,我赫然看见她的胸口上扎了一样东西!
“你……你敢杀我?”剪雪不能置信。
我亦不能置信。提身便要跃入窗内。
身边那人一把将我拽住:“冷静些!”
怎么冷静?剪雪不仁,但也不至于死啊!
“是啊,杀你作甚?”关风冷笑:“你可是血族官封的黄蔷堡夫人,又是圣王的奸细,我怎敢杀你?也杀不了你……”
关风说着,伸手将剪雪胸口那样东西拔出,照着剪雪的嘴就扎了过去,口中语气发狠道:“那就让你永远闭嘴!闭嘴!最恨你这张嘴!让你说!让你再说!”
随着他手上的动作,我看到有血从剪雪的嘴中喷出来,溅在面前关风的淡黄色衣衫上。
剪雪奋力挣扎,别开脸,我看着她的脸颊、嘴角尽是斑斑血迹,心中不忍。
只见剪雪刚一别开脸,又转了回来,照着关风吐出一口鲜血。
那血吐在了关风的脸上。
关风的脸上亦满是血渍。
我转开眼光,不知如何再看下去——但愿我从来没看见过这一幕。
“难看,真是难看。”我身边那人淡淡道。
难看不难看不重要,我心里涌起一股酸涩,只是心疼寄城。
就在这时,窗内突然安静了下来。
我抬眼望去,只见刚才电光石火的瞬间,屋内三人的局势发生了改变:剪雪跌坐在地上,正用自己的袖子擦拭受伤的口唇;荒树双目欲裂,呲牙咧嘴,扳着关风的头和颈脖,作势要咬,只听她低声道:“原来是个孬种!快将抢走的我王的那一片衣袂还来!”
关风双眼一翻,嘴角露出一丝鄙夷。
“说!你到底藏在哪里了?!不说我就咬死你!”荒树发狠道。
关风不为所动,闭嘴不言。
“……我知道……其实就在……”地上的剪雪突然出声。
我感觉趴伏在我身边的那人突然耸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