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床静养了一个月, 谢韫舜的伤处在渐渐愈合, 无大碍了,且待日渐痊愈,需要药理调养。
冬至前夕, 谢韫舜闲适的卧在窗边软榻, 翻阅着御书房珍藏的山水画册,身边躺着熟睡的明榰。她不时的朝窗外望去, 贺云开在陪伴着澄明玩堆雪人。
雪地里, 澄明很开心的咯咯笑着,玩着玩着, 贺云开就哄澄明进殿内去唤母后。澄明听话,摇晃不稳的踱到谢韫舜榻前,语声稚嫩不清的连唤数声母后,随即就跑回父皇身边接着玩。
滕言慈静候在旁注视着一切,皇上一再的叮嘱她, 教育澄明, 首要的是教育公主懂得由衷的尊敬母后。不可否认,皇上对皇后的仰慕根深蒂固, 不仅自己拥护皇后, 息息相关之人都要拥护皇后。
谢韫舜正准备小憩时, 贺云开阔步而至,坐在榻边, 温言道:“韫舜, 元惟回京了, 已在齐王府。”
元惟终于回来了,谢韫舜惦念着重要的事,道:“臣妾明日跟他商议辅政权一事。”
“不急。”贺云开轻握着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道:“你安心静养,身子最重要。”
谢韫舜不解的道:“皇上有何顾虑?”
贺云开注视着她,坦言道:“你的身子仍显虚弱,气血不足。伤势未痊愈,行走时疼痛。你的憔悴模样被他看到,他一定不悦,定然暗恼的指责朕不爱惜你,将愤然的怪罪朕,会坚决的拒绝你的提议,跟朕水火不容。”
谢韫舜惊诧。
贺云开心平气和的道:“他顾及你是否安适,之所以一直爽快支持你,是因为发现你的状态安适。”
谢韫舜想了想,隐隐明白了。
贺云开透彻的感悟到了贺元惟的态度,贺元惟和谢韫舜的禀性相似,认真的道:“再等一个月,等你康复了,神采焕发,再去和他相见。”
谢韫舜深深感慨,他真的很擅长揣摩人心,并审时度势。
贺云开做主的唤道:“木桃。”
“奴婢在。”木桃上前。
“你速去一趟齐王府,传皇后的话,她在产后休养,身子无恙,过些日子再与他见面。”贺云开说罢,温存的凝视着谢韫舜,询问道:“可以吗?”
“可以。”谢韫舜从善如流,希望事情商议的顺利,暂缓一个月无妨。
木桃立刻去办了。
在贺云开耐心而坚定的恳请下,以及他无微不至温暖悉心的陪伴中,谢韫舜足不出祥凤宫的药理调养了一个月,身子痊愈,气色红润。在此期间,贺元惟疑惑的多次催促见面,她多次亲笔写信件缓推。
再过两日就是立春,这日午后,谢韫舜一袭白鹤冬袍,乘着马车到了齐王府,微笑着走进正殿,面见贺元惟。
她突然的到访,贺元惟倍感惊喜,她映入眼帘时,他的眼睛霍然明亮,迅速的打量她,她落落大方,神态安适从容,气色很好,眸中带着安逸的笑。
望向兢兢业业的功臣,虽有日夜操劳的疲惫,气场一如既往的光明尊贵,谢韫舜亲切唤道:“元惟。”
扫视过随她而至的澄明公主及侍从们,贺元惟的神色恢复成恰当的沉稳。
此次出京数月,贺元惟寻访多位隐士,成功的请出三位,任国堂傅士传道授业,乃社稷之幸。尚有几本经典未择到合适的傅士。
二人闲聊几句后,谢韫舜道:“皇上同意了让谢远川统掌天下兵权。”
贺元惟沉着的问道:“能兼领兵部?”
谢韫舜道:“暂且只协助兵部整顿兵役制度即可。”
贺元惟道:“也好。”
谢韫舜冷静的道:“元惟,赋予你辅政权,明确昭示,如果你和皇上的意见不一致,皆以你的意见为主,如何?”
“他不同意摄政权?”贺元惟的意料之中。
“他非幼帝,若设摄政王,名不正言不顺。”谢韫舜道:“赋予你的辅政权,权力几乎等同于摄政权。”
几乎等同于,仍不是真的等同。其中差异,彼此一清二楚,贺元惟察觉到她不是在跟他商议,而是在告诉他这个决定,他便说道:“我依你,我会说服谢义大人释权。”
谢韫舜心中一喜,顺势道:“我不想急于册立明榰为太子,想给所有皇子同等待遇的教育,凭优册立太子。”
贺元惟了然的道:“你对他言听计从了?”
“嗯?”
“这是他的主意。”
谢韫舜承认道:“是他的主意。”
贺元惟很明智的说道:“他不急于册立太子,是避免成为太上皇。”
谢韫舜神色如常的道:“我不想急于册立太子,是想让更优秀的皇子继任大统。”
发现她决心已定,任何劝说无济于事,贺元惟沉声道:“他的用意很明显,我无意跟你争辩,我依你,支持你就是了。”
谢韫舜默默审视他,他果真因为她的状态安适,就事事爽快的支持她?
贺元惟看出了她的思量,直言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