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一股震慑人心的力量,令他浑身一颤,竟不敢反驳。
谢嘉树抬手,一把抓住贾宝玉的衣襟,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仿佛提着什么无足轻重的东西一般。他的声音也十分平静:“我和玉儿的事,与你无关,希望你能摆正自己的位置。”
双足脱离地面,贾宝玉受惊之下剧烈挣扎,却无力挣脱。他委屈道:“你要做什么呀?”
谢嘉树不为所动,一手将他高高举起,拦腰扔在马背上,自己也翻身上马,淡声道:“送你回家。”
他的动作有些粗暴,贾宝玉腰腹重重撞在马鞍上,不由痛呼出声。他还要再说什么,马儿却奔驰起来,剧烈的颠簸让他惊慌失措,不由自主地抱住了马腹。
骏马向荣国府疾驰而去。
贾宝玉头朝下趴在马背上,不舒适的体位让他原本苍白的面色迅速充血,变得通红。待他回过神来,两人已到了荣国府门口。
贾宝玉怒斥的声音,在见到“荣国府”牌匾时,戛然而止了。
他被谢嘉树拽下来,双脚重新接触地面,他一阵天旋地转,踉跄着摔在地上,胃部一阵痉挛,令他呕吐不止。
待他缓过神,抬眸四顾,周围悬挂的红灯笼以及满地的鞭炮碎屑,红的刺目。
他的眼神重新变得空洞,仿佛又沉入了另一个世界,浑浑噩噩。
谢嘉树静静地看着他,浮躁慢慢褪去,重新变得坚定。
红楼里,贾宝玉最令人诟病的,大概就是没有担当。就如此刻,他在幻境中预见了贾家的悲剧命运,却丝毫没有力挽狂澜的壮志和决心,而是懦弱、消极地逃避。
谢嘉树怒其不争,却无法放任不管。
两人短短几句交谈,就暴露了贾宝玉的内心。
贾宝玉满心满眼只有情之一字,他心心念念着黛玉,甚至在大婚之日,去寻黛玉的未婚夫。谢嘉树知他们二人毫无瓜葛,可一旦传了出去,黛玉将面临怎样的流言蜚语?
在这样一个对女子苛责的时代,她若遭遇世人诽谤,声名受损,该如何自处?
他不敢赌。
所以,贾宝玉再不愿,既然他娶了薛宝钗,他就要他承担起丈夫的责任。
……
荣国府里喜宴已散了。
黛玉因定了亲,闭门在家绣嫁妆,贾敏并未让她前来观礼。
贾母寻了贾敏过来,正叙起王夫人的病情,忽然有个小丫鬟欢天喜地地跑进来,轻快道:“老太太,宝二爷回来啦!”
贾母一下子站起身,恹恹的脸上仿佛重新焕发了生机:“快,快出去瞧瞧。”
贾敏见母亲又有了笑模样,略略安心,上前扶着她一道往外走。
然而,当一行人步入厅中,却见贾宝玉身旁正站着一名长身玉立的少年。
贾母与对方凌厉的视线对上,不由心中一凛,脸上慈爱的笑容随之一僵。她将宝玉搂入怀中,略略安抚,才侧头打量着少年通身的气派,笑道:“是小公子寻回我家宝玉的吗?”
贾宝玉见到最疼爱自己的祖母,有些茫然无措。贾母只以为他在病中,并未察觉不妥。
谢嘉树没有回答她,忽而浑身气势一收,恭敬地向贾敏行礼,礼貌却不失亲近地喊道:“林夫人,近来可好!”
“好、好。”贾敏笑盈盈地看了他一眼,向贾母介绍道:“这是靖安侯世子,我们家未来姑爷。”
贾母怀中的贾宝玉突然抬起头,委屈道:“老太太,你不是说为我聘林妹妹的吗?林妹妹要嫁给别人了,你骗我。”
谢嘉树与贾敏齐齐一怔。
谢嘉树是早有所料,并不多么意外。贾敏却真真是始料未及。她凝望着母亲尴尬的神色,唇微微地翕张着,许久都未反应过来。
下一刻,她瞧见身旁的谢嘉树,记起正是他将贾宝玉送回,不知听了多少胡言乱语,不由羞怒交加,气的浑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