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在这上面却是心思通灵,只是淡语道,“别人的事怎么能如我们的愿,日后远远离着就是,若是在这上面生气,才是中了坏人的道儿了。”
蝶儿发起愁来,“姑娘不是说大公主不会喜欢要来这只笔么,刚刚世子也是那么说的。我们现下要怎么办。”
无忧一时也是默然,“是啊,大公主不会喜欢。可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就让大公主做这个主吧。我们何苦自愁呢。”
蝶儿见自家姑娘早看淡了这些,便不再说什么。
待大公主睡罢了午觉,姑姑才出来叫无忧进去。
无忧只作不懂大公主最初用意,欢欢喜喜递过毛笔去。心中却不指望,能从这个上面讨到欢喜,一棒子被打死也不至于,运气之说再不敢指望了。
大公主笑意盈盈看过来,“可是对他笑了么,比用刀架在他脖子上还好使。”
无忧立在大公主身前,一派娴花照水的宁静端然,“要回的并不是名正言顺。”
大公主一脸感兴趣的样子,“既然不那么名正言顺,干嘛要说出来。倒是引起了我的好奇。”
无忧认认真真讲了一遍自己如何同焕离交恶。反正已经中了那焕离的毒,就只能以毒攻毒。
大公主起身,跟无忧比划着自己当初如何同自己的皇妹们打架,还笑说连父皇赏的云锦都撕破了呢。忆及少年时光,脸上少有地出现了小儿女的情态,只是太快,便化为雍容华贵之中的一点微痕了。
无忧照实道,“无忧还以为,说出与焕离交恶的事,老师会无忧的生气。”
大公主微微弯了弯眸目,“生气,你知道什么性子写字最好,就是狂肆。纵然不在行止,便是心中狂肆也是好的。人的七情六欲都有所用。偶尔我很想生生气。但现在那样很难。提不起喜悦,也提不起怒意。这真的是个不容易说清的事。”顿了顿,“可你不问问,焕离与那位世子的关系么。怎么听着是在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
无忧目光盯在那只笔上,淡淡溶溶,“问过,也改变不了什么。”
大公主眼中灼灼燃烧着肯定,“不问,就一定不能改变什么。”再多的,大公主也不再提及,只是捧着那只笔在手目光上下打量,“谁道旧物不如新,一生都在寻找忠臣良将,却不知找寻到的那一刻,就是要舍弃的那一刻。是该庆幸还是该可惜。”
无忧想,她说的,一定是那个善修世子口中的明大哥。从先时到今次,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隐隐约约能猜到一些,那位明大哥是被抛弃的良臣忠将。善修对他的可惜与哀痛转化成了对大公主府的憎恶。
无忧再抬眸望向大公主时,那张有倾城雍容的姣好面容上淡淡泛起一丝明愁。是无忧先时不能理解的。
公主之贵倾极天下,即使不能说万事顺意,也仍然是富贵无极。
但似乎也没有想像中的惬意,才俨然是眼前看到的事实。
想想,又觉得真是嘲讽,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哪有多余的时间想大公主的事。
白日里看大公主写字,夜里仍在摹王羲之的字帖。
然而书法其事,字形尚可轻易模仿,神韵养成却并非易事。
好在,就无忧习字的时间与年岁上来说,已经算是很好了,大公主很是高兴,准了无忧无事可到王府的藏书阁阅览群书。
不巧的是,本来以为不会成为王府常客的那位善修世子,奉皇上旨意来访王爷新造的艺园。
既是奉旨而来,王府上下积极响应,但是都被善修大世子婉拒。只是传过话来说,让大家待做平常即可。
大公主也乐得如此,由了大世子随时进进出出,王府各处都各忙各的。
是以,那个并不待见自己的人,来不来王府,无忧都没有感觉到他。也以为,根本不会有机会烦他入目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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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公主进宫向太后问安,无忧换好了习字的童子衣服,领着蝶儿稳稳向藏书阁上去看书。藏在那里很好,不用担心得罪谁,连一个笑意都要思索再三才能笑的时候,连呼吸都觉得沉重。
平日里除了蝶儿,就都是她要防备的人。墨香纷溢的藏书阁除了她与蝶儿,全是笔墨心声。
王府的藏书阁给四面高起的轩阁围起,寒风经了几重减缓,已经变得温柔。虽是冬日却有几分春风骀荡错觉。
无忧记着昨日看的一本,《宫词小札》不由加快了脚步。
依旧找到位置,取下来坐读,看了半晌,抬眼,“看了这本书,可知宫怨深重了。也许会不如现在,也未可知。”
蝶儿低声,“姑娘可要想得仔细了。如果进宫不成,我们恐怕会成了弃子。”
“只等着就太闲了,大公主将我要来,也许是太闷了,我一介庶女又有罪责在身,能在这王府中出现已是鸿福,即便是个陷阱也不过殒身聊聊。”说出这样的话,无忧脸上也只是淡水无痕,可也只有她自己深知,心事已经流深。
蝶儿听了心上不好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