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回伸手,却只抓到了一团空气。
或许,自己的那份野望,也是这样的一团空气罢?
朱由榔还记得住进缅王宫殿那日,自己在宫中反手踱步,想要大干快上,弄出蒸汽机的气概。可是过了几个月,蒸汽机仍然停留在矿用阶段。
每一次视察,得到的反馈都几乎一样:零件加工精度(做不出行星齿轮和离心式调速器),密封…朱由榔最多知道这些名词的意思,对制造方法却一无所知,只知道机床是影响加工精度的重要因素。每一次和工匠的交流,都在不断打击自己对工业化的幻想。
可是,终归有一些新的东西罢…
相比工业上的“进展缓慢”,缅甸布政使司治下的数千里土地可谓日新月异。对于负隅顽抗的地区,大的土地所有者都被明军暴力肉体消灭,视当地情况决定是否分田。无论是否分田,当地的民生水平都迅速得到了改善:正如那些顽固的向皇帝进言,说天下财富自有定数的保守派一样,地主消失了,留下来的粮食迅速填饱了终日劳作却难以吃饱的穷人肚皮。
即使对于当地封建势力较弱,选择暂时认怂的地区,强制性的减租减息也极大的改善了农民的生活,粗通缅语的士兵干部们得到了组织民兵的权限,依靠手上拿着长矛和老式火绳枪的民兵强行收缴了一个又一个“反动民团”的武器。
虽然各地政策执行力度,执行结果不同,但至少在朱由榔能够看到的地方,一切都在想好发展。
曾经,朱由榔一直觉得,哪怕是中学生也很难充当最基层的小吏。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被赶鸭子上架的只有小学文化水平的村干部们虽然文化水平低,但在他们所管理的区域却是文化水平最高的人。相比崇祯一朝的官僚来说,可以把大多数官僚直接打入文盲--做事全靠师爷,自己躺在功名上熬资历吃饭,按照后世的角度来说几乎是由一群脑瘫患者在运行崩溃前的大明帝国。
相比这些脑瘫患者来说,还是二三十岁的小学生执行力比较强。
“陛下…”李定国出声打断了思绪,“微臣想自请北伐云南,邸报上已经有了东虏军到达南直隶境内的消息,按照消息的传播速度,此时闽王手下兵已经同东虏打起来了罢。此时南北隔绝,东虏在南逆丑可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闽王军习于水战而不习陆战…臣斗胆以为,闽王军可能会逐渐被压缩到长江一线,一旦运河同长江的交界处失守,东虏重新打通南北通道…”
“万一闽王再败,局势就将回到磨盘山战役之前!”
李定国越说越急,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在这种场合进言了。
“此时冬季,行船不便,缅甸道路崎岖,伐滇非兵力二万不可,加上随行民夫至少五万,筹备,运输粮至少四万石,草料十万石不可,此需要一个月时间;大批辎重行军一日最多四十里…如此下来,即使现在着手,我军出缅之时也已经进了腊月,若迟疑不决,恐怕一年后,鞑虏将对付闽王的十万大军集中,从云南孟密,孟艮两路发兵…”
“按照陛下所教授参谋之法让参谋们推演,结果大概是我军最多能够击溃其中一路,然后被另一路耗死。臣不知缅甸弹丸之地一年能够收税几何,但东虏窃据神州,一年三千万两白银却是不难,比缅甸去年之岁入十倍有余矣!”
两种思绪搅合在一起令朱由榔一阵恶寒,作为后世的军圈票友,朱由榔很清楚后勤对战争的重要性,如果不迅速夺回拥有三百万人口,几十万平方公里的云南,那么就是坐以待毙。
朱由榔的心理其实早已经渐渐动摇了,可是,打仗就是打钱,在这片如同白纸一样百废待兴的土地上,钱又从哪里来呢?
皇权下乡,军队进入广阔的乡村破坏封建秩序是很耗费金钱的事情,除此之外,热衷于工业化的朱由榔大方的将白花花的库平银锭子投入了各项此时的“黑科技”:蒸汽机,颗粒火药配比,有轨马车,机床…巨大的人力物力让户部和内库的仓库一直处于老鼠都懒得理的状态,实际管事的户部侍郎多次上书要求皇帝削减一些“十年大计”之类的开支,却被满脑子资本营运思维的朱由榔否决了。
此时,朱由榔终于体会到了自己无节制花钱的恶果。
“唉……”
远处传来连杆和轴承的转动声,由四匹滇马拉动的几节车厢以15公里/时的速度高速移动。
“这车,要是跑全程几百里,能够维持多少速度?”
听到皇帝问话的小吏忙不迭凑过来,“每个时辰,哦不,小时,能够跑二十四华里一个小时,这个速度只要一直换马,就能够保持下去。”
朱由榔提前把20年代国民政府规定的市制单位搬到了现在推广,所以24华里就是大约12公里,一天24小时,一天就能够跑288公里,如果整个规划完成,那么从阿瓦到中兴最快只要一天,到滇都就只要四天。对比了一下之前自己在地球上的移动速度,朱由榔总算感到有些欣慰。
“如果拉货,能够拉多少货物?”
“四匹马的编组可以载重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