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公公似乎没想到自己回得到这么平易近人的回应,虽然夏姑娘的表情依旧冷冷的毫无亲近之意,但他还是十分高兴的样子,
“本来不是我负责的,但原本那位公公犯了点错,被王爷罚了,我才顶替了来。”
夏拂衣回想着之前负责送饭的那位公公,明明是一副忠厚老实笑眯眯的样子,有些想不通他能犯什么错,便直接问了出来。
那公公踌躇片刻,还是回答道,
“他好像在背后妄自议论了姑娘,言语间极不尊重,刚巧被王爷听见,当场便叫人拖下去了。”
妄自议论,言语极不尊敬……
夏拂衣眨了眨眼,回想着那公公面对她是满脸的笑容和讨好,突然觉得心下有些冷。
习惯了江湖的肆意恩仇,却忘了这世应该还有表里不一的险恶与诋毁。
夏拂衣慢慢的喝着酒,目光落在阳光斑驳的菱窗。
她不喜欢这皇宫。
从进来的第一天起,她便觉得这座浩大又华丽的建筑群有一种不近人情的冷,而在这些奢侈璀璨之下,还埋藏着无尽的**,野心,和争斗,表里不一大约是这宫每个人都要学会的生存技能。
谁都不知道每一张言笑晏晏的恭敬的脸背后,到底藏着怎样恶毒龌龊的揣测。
这不是一个能给人归属感的地方。
可长孙炽却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
从出生,到长大成人。
她还记得曾在燕归城的客栈里听到的故事,那个一剑封疆的少年将军,那个肆意招摇走马江湖的玉笛公子。
她不能想象,到底是怎样的磋磨才能将一个飞扬明亮的少年,变得酒不离手,病体缠身。
夏拂衣在清晨的阳光里怔怔的想了许久,喃喃道,
“这么说来,你还是我的师兄呢。”
一旁正在收拾桌子的小太监突然顿了顿,不着痕迹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带着沉思和冰冷的审视,绝不是一个普通小太监能有的眼神。
可夏拂衣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察觉。
之后的几天都是这个小太监来送餐,夏拂衣渐渐跟他熟悉起来,也开始试着不着痕迹的打听一些宫的事,和皇帝的事。
“宫……有皇后或者皇妃吗?”
夏拂衣一边夹着一颗炸丸子一边问,样子很是漫不经心,但睫毛却有些细微的颤动,泄露出她并不平静的内心。
那小太监恭敬的立在一旁,闻言暗暗翘了翘嘴角,声音却十分正经的回答道,
“姑娘您不知道,咱们陛下登基时先帝后刚死,他前后一共需要守孝五年,因此一直都没有纳妃,不过今年出孝,选秀大约是要如期进行的。”
他一边不动声色的说着,一边暗暗观察着夏拂衣的表情,便将她在这短短时间里的神情变化全部收入眼。
在他说到后宫空置的时候微微攥紧的拳头和不由自主勾起来的嘴角,在他说到今年会选秀的时候突然松开的手,和微微怔住的表情。
真的是一眼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