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庇利街,一处挂着金源俱乐部招牌的二层小洋楼外,四五个军装警在楼下街道来回巡逻,不时向街角望去,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一辆白色的雪佛兰硬顶轿车从街头徐徐驶来,原本翘首以盼的几名军装看清楚车牌号,九六纷纷来了精神,腰板挺直几分,目不斜视地站在街边等候。
轿车在俱乐部门口缓缓停下,赵文业打开车门迈步走出,身着一身黑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脚下的皮鞋踩在马路上发出踢踏声响。
几名站在街边等候的军装警凑上去笑着打起招呼,称呼各有不同。
“业哥!”
“业sir!”
有宋天耀表弟这层光环环绕的赵文业,现在早已经不是当初住在木屋区每天跑去码头卸货的苦力,从政治部出来后被调任水警,短短几个月时间,赵文业已经混到了水警高级探目的位置,比做陆警时窜的还快,连鬼佬上司见到他都要笑眯眯开口打招呼,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下一任香港水警探长。
全香港警察都知道水警做事辛苦,薪酬也少得可怜,但如果做到像赵文业这样每天就呆在水警总部,偶尔闲来无事才出海巡视一圈的地步,大把陆警愿意跟他换。
水警和陆警还有一个最根本的区别,那就是水警可以说是脱离现在香港警察格局的存在,陆警还分个潮州、东莞和五邑这些派系,而水警则只有鲁警这一派,全都是当年驻守威海的山东警察。
自二二年以后,全港海员大罢工,港英政府为稳定局势,同年九月派遣一名外籍和三位华籍教官以及一名通晓山东话和英语的翻译人员远赴威海卫,招募第一批共约五十名威海卫警察。首批鲁警于次年到港,其后香港警队又在威海卫陆续招募几批鲁警,到了现在,香港水警人数数百名,其中鲁警数量就占了九成以上。
没有鲁警这么多的派系斗争,赵文业现在俨然已经是全港水警的华人一哥,虽然他目前还只是个高级探目,但论势力却丝毫不逊于十八个管区的任何一位华人探长。
“刚哥到了没有?”赵文业从车上下来,伸手摸出两包万宝路香烟拍进离得最近的一名军装警员手里,一面往俱乐部门口望去,一面开口问道。
接过两包香烟的军装脸上带笑:“刚哥正在楼上等业哥,除了刚哥,油麻地的雄哥,深水埗的乐哥还有湾仔区的森哥都到了。”
“嗯。”赵文业听到吕乐的名字,不动声色的皱皱眉,随后拍了拍那名军装的肩膀,向周围人露齿一笑:“我先上楼,得闲请几位兄弟饮茶。”
在几名军装警员的陪同下,赵文业迈步走进俱乐部大门,顺着楼梯台阶一步步向楼上走去。
今天的俱乐部和之前赵文业来时的环境大不相同,大厅里没有了往日的灯红酒绿,冷清的连一个酒保都没有,赵文业踩着台阶,熟门熟路的推开面前的一扇木门前。
入眼望去,宽大的会议室中,此时只坐了蓝刚、颜雄、吕乐和韩森四人,见赵文业推门而入,四人都同时抬起头来向他望去。
除了赵文业,眼前这四名如今华人警察中最出位的年轻人齐聚一堂,其中蓝刚和赵文业的关系最好,这次也是他亲自邀请的赵文业来俱乐部开会,所以当看到赵文业的时候,蓝刚也是第一个开口打起招呼。
“阿业,进来坐。”蓝刚笑着起身,冲赵文业招招手,一副亲昵模样招呼他坐在自己身边。
凭着宋天耀表弟,和赵文业现在名义上水警一哥的双重身份,早就被蓝刚嘱咐过的颜雄、吕乐和韩森都纷纷站起身来,主动上前两步迎接赵文业。
其中又以韩森显得最为殷勤,同坐会议室的其他三人,现在颜雄和吕乐已经分别高升不同管区的探长,蓝刚虽然表面上还只挂着高级探目的职位,但其实谁都知道只要蓝刚一句话,警察俱乐部里大把英国鬼佬愿意捧他做探长,而蓝刚之所以没有这么做,只是因为不想让英国鬼佬这么快就觉得还清楚了自己的人情。
蓝刚就算不靠英国人,他迟早也能窜到探长的位置上,而如果向英国人开口要了这个位置,下一次再想开口显然就没有这么容易了。蓝刚小时候家里是开百货店起家,从小就帮家里人操持生意的他心里有一杆秤,非常清楚人情就跟生意一样,一码归一码,而且人情用一次就少一次,一定要用在最关键的地方。
所以如今会议室里,这四位未来在香港一手遮天的华人总探长们,现在却只有韩森势力最为单薄,如果不是勉强靠着东莞警队大佬刘福的关照,挂了个湾仔区高级探目的衔头,而蓝刚也正是看中了他背后刘福那尊大佛,打算稍稍交好一下韩森,否则今天这次会议韩森根本就没资格参加。
“森哥,给你介绍下,这位就是水警总部的赵文业,阿业。”
韩森是长洲人,加入警队后在长洲岛待了两年,宋天耀在香港掀动风雨最风光的时候,韩森才刚从长洲岛调出来,在铜锣湾差馆做探目,更没有跟赵文业打过交道,所以蓝刚第一时间向他开口介绍情况。
“森哥,久仰大名。”赵文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