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乜话?借一万块实发九千五,一个月只收十块钱的利息?泰国佬钱多花不出去乜?”
毗邻皇后大道山侧的大王洪圣庙外,之前从暹佛居中借走两万块高利贷的烂仔正被一群人围在当中。
同新和的白纸扇师爷华听完烂仔所说的话,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不可思议的事。
围在他身边的,还有和合图的癞痢炳以及和盛义的烂口渣,这三个人分别是来自三个不同的堂口,同样是字头里的放数佬。如果放在平时,三人绝对不会同聚一堂,见面后说不定还要大打出手,指责对方抢了自己的生意。
不过自从楼凤芸在半岛酒店会议厅里,指示师爷辉动用驻港英军将二十多个社团大佬全部抓走之后,现在整个香港社团的格局发生变化,虽然没有像之前和盛义坐馆烟枪伟说的那样,楼凤芸一统江湖搞出个芸字头那么夸张,但香港这么多字头现在的确有种互相抱团的感觉,抱团自然是为了取暖,只是是为了应付眼下各方势力风起云涌的变化,而现在则又加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好似散财童子一样的泰国人,这才是的师爷华、癞痢炳和烂口渣这三个平时势同水火的家伙共同聚首。
此时三方听完派出出小弟带回来的消息,纷纷感到不可思议。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烂仔从怀里掏出一捆用橡皮筋扎好,全都是面额五百块的两万块崭新港币,由不得这三位大字头的放数佬不信。
“炳哥,是真的。”烂仔把两万块港币递上前去又补充一句:“而且泰国佬说因为我是第一次来,所以发足我两万块,下个月只用多还二十块就好。”
癞痢炳接过烂仔手里的港币,仔细翻看一番,仅仅从外表看来,根本没有丝毫端倪。
“我叼你老母!不怪得最近的客人越来越少,泰国佬这是要赶尽杀绝呀!”癞痢炳抬头望向师爷华和烂口渣,眼眸中带着些许冷意。
师爷华摸着下颌的几根胡须,嘬着牙花子:“这么搞下去,大家都不用做了,以后香港的放数生意肯定是泰国佬一家独大。”
“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私设钱装,当我们这些本地字头是死的?”烂口渣吐了口口水,愤愤不平:“食屎鬼!正扑街!不用讲,总之我的堂口没得谈,明天我就带人烧了泰国人的铺头!”
癞痢炳和师爷华冷眼看着口出狂言的烂口渣,不屑地笑笑。
师爷华慢悠悠开口:“烂口渣,你在我们面前讲大话啊?够胆你就去喽!”
“阿华,话不是这么说的,阿渣怎么会不够胆,你让他去试试也好嘛!”癞痢炳脸上带着坏笑,开口怂恿烂口渣:“渣哥,呐,冇话做兄弟的不撑你,我借给你二十个人,全部带家伙,明天跟你一起出发。不过这件事如果衰咗,追究起来我乜都不知。”
师爷华看着烂口渣一脸窘迫的模样,也嘲笑着开口:“好啊,连炳哥都这么说了,渣哥,我也借二十个人给你,你最好明早就出发。”
烂口渣在两人的挤兑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半晌后才大骂出声:“你两个冚家铲有冇人性啊?现在泰国佬摆明要饿死大家,仲有心情同我讲笑?”
师爷华见他转移话题,冷笑开口:“是你渣哥同我们讲笑在先,现在乜环境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家的字头都群龙无首,鬼知道明天睁开眼堂口还在不在,这时候你招呼都不打,就敢去找泰国佬的麻烦?是不是还嫌死得不够快?”
“同边个打招呼?现在芸姐不在香港,各家字头的坐馆又被英国人抓了回去,连个像样的话事人都冇,难道真的眼睁睁看着泰国佬把我们逼上绝路?”烂口渣有些烦躁的搓了搓脖子,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这句话说出来,师爷华和烂口渣脸上的神色也黯然几分。就在不久之前这些江湖中人还在香港如日中天,背靠宋天耀搞出来的警察俱乐部,一个个混得身光颈亮,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各大字头树倒猢狲散,竟然隐隐有几分分崩离析的模样。
想到这里,三人心中不由得开始埋怨还在英军军营里受罪的坐馆们,要是当初老老实实跟在楼凤芸,不在暗地里搞七搞八,现在别说是几十个泰国人,就算人数再多十倍,分分钟也能丢对方下海喂鱼。
“阿华,你向来有主意,讲几句喽!”癞痢炳摸着头上的斑秃,冲师爷华扬了扬下巴。
烂口渣闻言也眼前一亮,他们两个一个是红棍一个是草鞋,论头脑显然不如师爷华灵活,毕竟在香港字头中充当白纸扇角色的,多少都要靠头脑吃饭,否则也不会被冠以师爷的名号。
当然,师爷辉是个例外。
“不要急,正在想。”师爷华一手摸着下颌胡须,另一只手从怀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根咬在嘴里。
烂口渣一听师爷华似乎能想出办法,忙划着火柴,笑呵呵将火苗递到他面前。
师爷华吞吐着烟气,一支烟燃到一半的时候,在烂口渣和癞痢炳期盼的眼神中,终于慢慢开口:“我们现在不敢动,是怕英国人,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针对大家。既然这样,不如主动找上门,是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