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身毒人抬手指了指外面,白淼奔出屋子,遍寻不获,厉声道:“在哪里?!”
她发丝散乱,形如鬼魅般的样子几乎让那个身毒人魂飞魄散,忙不迭的往外跑去,直奔海滩。
白淼紧随其后,只见身毒人径直跑到浅水处,双手在浅滩里摸索,不多时便扯出一个人来。
准确的说,那不算是一个完整的人了因为自肩膀以上的部分,都没有了,脖子根部是一个巨大的黑洞。
血已流干,呈现出一种颓败又滑腻的灰白色。
她竟然想要作呕,她竟然想要作呕!那是她的弗哥哥,无论何时都温雅和煦,爱洁如命的谦谦君子……如今就成了这样令人作呕的尸体?
那样的反差,忽然令她想笑,拿个这样的东西来糊弄她?竟然拿这样的东西来污蔑她的赵弗!
白淼看着那具尸体,双目赤红,咧开嘴巴,做出一个嘲笑似的表情,却一眼瞥见那尸体腰间挂着的一个物件一只长约十寸的白玉小笛。
那支笛子,在船只航行在无边海面上的无数个夜晚,都曾经奏出令她愉悦的小曲儿。
身毒人看她不怒反笑,双手一松,任由尸体跌在水里,便一步步往后退去。
白淼此刻已是心神俱裂,顾不上理他,只是走上前,伸手一扯,那支笛子便到了手中。竟是这么的凉啊。这种白玉,沾染了人的体温,是可以触手生温的……可是如今却这么凉。
刚才强行运气的,伤了心脉,此刻终于撑不住,她紧紧握着那只笛子,俯下身,哇的一下,吐出一口血,溅到水面,开成一朵凄艳的花。
她怔怔的,好似一个尚在梦中的孩儿,有些茫然的抬头。
海面一直延伸到穷尽她的视线都看不到广袤天地中去,她不知道海尽头到底是什么,可是她知道,这个天地间,再也找不到这样一个赵弗这样一个温良如玉又心怀天下的赵弗,一个除了母亲之外,对她最好的赵弗。
绵延又阴沉的天地间,仿佛就只剩她一个人,如同母亲横死那一个雨夜。
“弗哥哥。”她坐在寒彻入骨的海水里,抱着无头的尸身,嚎啕大哭。
五十艘战船同时从港口出发返国,这一次,迎接他的是一场更大的庆典。或许,还有曾经落败的执政官的位置。
“元帅。”侍从格奈匆匆进入舱室,连日的疲惫也掩不住脸上的雀跃:“他们被击沉了!”
“嗯。”他点点头,虽然叛军在部署之下被全歼,但这份喜悦毕竟来得不如伊利帕战役的胜利那么强烈。
在别人看来,他也只是漫不经心的而已表示知道了。
或许当胜利成为常态,也就习以为常了,因为没什么再可以打动他。
科尔内利乌斯家族代出名将而刚满三十岁的夜展堂,有可能会因为这次凯旋,再次被提名为执政官的候选者,从而成为罗马帝国院最年轻的当权者之一。
“还有什么事?”他要起身沐浴,见格奈还站在那里,不由得皱眉。
“呃,元帅,叛军已经全部歼灭,活捉了奥鲁斯。”
夜展堂挥了一下手,似乎要将格奈赶出去的样子:“我说过,将他们全部处死。”
“全部?”
“哦,不。”夜展堂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说道:“全部似乎太多了,那么”他摘了一颗樱桃放入口中:“奥鲁斯和几个高级将领就不必处死了,把他们钉上十字架,送回罗马。”
那还不如直接处死来得痛快,格奈暗自摇头。
这位面容冷峻,对帝国前途满怀热情的元帅极度痛恨背叛,曾在二十四岁时,命令将在罗马城煽动的投敌者钉死在十字架上,从此更以卓越的领导才能和铁腕的对外策略赢得了激进派的支持,并在军团建立了独一无二的威信。
这次曾经一起在院里学习的奥鲁斯和其他几个将领的叛乱,一定是令他十分恼怒的。所以身边的人在这次航程中,都不敢轻易惹恼他,生怕会被冷不防的劈上一剑。
“是。”格奈在他隐隐的不快下肃然道,然而却并未有离去的意思。
“还有事要说?”
“是的。”格奈想了一下:“我们打捞叛军的时候,找到一个非常奇怪的女人。”
夜展堂嘴角微微扬起,轻蔑之情溢于言表。这样的时刻,奥鲁斯居然还在战船上藏着女人。
追求奢侈的罗马风气带到他面前,失败便是意料中的事情。
“他不像埃及人,也不像希腊人,又不像波斯人……”
“那她是哪里人?”夜展堂打断他。
“……不知道。”
夜展堂面无表情,却已经开始思考这个侍从的未来。回去或许可以要把他发配去马厩,大概闻到那股冲进鼻子的臭味,就不会这么多废话了。
“啊?呀呀”
船舱外一阵惊呼声终于成功将夜展堂引出舒适的船舱,人群见到他的到来,纷纷让开一条道,而最前面那排卫兵,扛着盾牌,立在原地,显然还未对来人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