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中,被記者尊稱為“容先生”的容遠面對鏡頭侃侃而談,用語嚴謹而言簡意賅,態度彬彬有禮卻帶著幾分冷漠,揮灑自如的模樣,看不出半點緊張,面前記者激動的表情或者誘導式的提問,也不能讓他產生絲毫動搖。
他像一塊冰川,寒氣凜人;又像一座高山,巋然不動。
“嘖嘖嘖,這小子,他是坐了火箭嗎?”旁邊不知什麼時候湊過來好幾個腦袋,其中一個男生含著幾分心酸嫉妒地說。
“你們認識他嗎?”金陽旁邊的女孩好奇地問,這些人的態度看上去十分熟稔,並不像是在網上看到一個十分出色的同齡人的模樣。
“嗨!老同學了!當初我們一個班的!”有人帶著幾分驕傲說。
于是女孩的表情看上去驚訝中還帶著幾分仰慕。
不過立刻有個女生走過來戳穿了他們的狐假虎威,說︰“不過他以前從來不跟我們一塊兒玩,同學聚會也聯絡不上,只跟金陽關系好點兒。是吧,金陽?哎,金陽你怎麼了?”
眾人轉頭看去,只見金陽眼楮發直,臉色有些白,那一抹笑意已經蕩然無存。
金陽艱澀地移開視線,勉強笑了下,說︰“我肚子疼,去下衛生間。”
說完他就匆匆跑了,也顧不上看身後的人都是什麼表情。到了衛生間,金陽鎖上門,放下馬桶蓋,坐在上面,拿出手機,重新放了一遍那個采訪視頻,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就像父母與子女,感情熾熱的戀人,相伴長大的兄弟姐妹,生死與共的至交搭檔,只要一個眼神、一個聲音、一個隨意的舉手投足,就能將對方從茫茫人海中辨認出來。
金陽反反復復得確認,自己第一眼所察覺到的那種異樣感並不是錯覺,不是時間和空間帶來的距離感,不是成長過程中自然發生的變化,那種讓人頭皮發麻的異樣感,原因只有一個——那個人,並不是容遠!
那個用跟容遠一模一樣的聲音在回答記者的問題、用跟容遠一模一樣的容貌在露出笑容、用容遠的名字在鏡頭面前接受榮譽的人,並不是真正的容遠!
——他的朋友……他的摯友……他在什麼地方?
金陽緊緊地攥住手機,過了很久,才一個鍵一個鍵地按下那個熟悉的號碼,他不可避免地發現自己的手指一直在微微顫抖。
“嘟……嘟……嘟……”
手機中傳出的未被接通的聲音像讓人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撲通!撲通!撲通!”
心髒跳動的聲音振動得耳膜微微發顫,仿佛整個密閉的空間中都充斥著那種轟鳴的聲音,讓人口干舌燥,各種可怕的猜想都冒出來。
“ ”地一聲電話被接通的聲音,讓他的心立刻就提到了嗓子眼兒,喉嚨被卡主,一時說不出話來。
“……喂?”等了一會兒,電話那頭的人發出疑問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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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立誠獨自一人坐在客廳里,面前的茶幾上擺著幾杯仍然散發著熱氣的茶,然而坐在他對面的客人早已經離開了。
茶幾上,還放著一個白色的信封,里面裝著一張薄薄的支票,數額並不算大,但對于普通人家來說卻也可以算是不菲。
這點錢容立誠並沒有放在眼里,他給圓圓一年買玩具的錢都不止這些,讓他心痛甚至憤怒的,是這張支票的意義,和送來這張支票的人。
容遠嶄露頭角以後,就有很多勢力開始打他的主意,包括容遠親生母親陸杳現在所在的家族。然而在所有蠢蠢欲動的勢力開始彼此試探、爭奪之前,糖國政府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容遠收歸旗下,開出的條件沒有人知道,但從今天一場會面來看,容立誠也能猜得出政府對容遠的重視還是超出了他當初的預料。
今天,容遠並沒有露面。容立誠甚至可以想象得到,他是以怎樣輕慢的態度簽下這張近乎羞辱的支票,然後隨意地把事情交代下去。他不用面面俱到地去關注,自然有人能體會到他的意思,然後請出最有分量的人來辦這件事。
容家財大勢大,然而這塊土地上他們招惹不起的人也很多。比如今天來的那位客人,是以前容立誠提著重禮都沒有門路去上門拜訪的軍方大佬,對方卻能為了他兒子的事情親自跑這一趟,听語氣,容遠甚至不知道是他過來。
支票,是為了感謝他的生養之恩。雖然他實際上既沒有“生”也沒有“養”,但容遠畢竟有一半的基因源自于他,而且也是容氏的姓氏給他提供了最初的庇護之所。
但對方的言語中也非常明顯的“暗示”了︰容遠今後,跟容立誠,跟容家,都沒有半點關系。如果容氏不知好歹的話,自然會有人跟他們過不去。
這是威脅,也是警告,或者說是通知。同樣差不多意思的話容立誠其實听過無數遍,但今天的這句,卻因為說話之人的身份,而具有了沉甸甸的、能砸死人的分量!
容遠的名聲蒸蒸日上之後,一方面,容氏曾經讓寶珠蒙塵的愚蠢和無情讓人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