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在明朝当官没搞头,只是自重八起,经过朱棣强化的行政命令要求,不准大家修府衙,当然,这跟重八的思维方式也有很大的关系,重八是个看不起货币的人。
张大人心疼是因为他还要继续在这间破庙似的府衙里继续住下去,他可不想让刘婆子这样肮脏的老婆子破坏了他的人居环境。
“这老货,就该打!”
朱徵焲看见潘厚仁进来,心中甚是光火,不知为何,他最近就是见不得潘厚仁,甚至是听不得这个名字,哪怕就是嗅到点潘厚仁的味儿,朱徵焲感觉自己浑身汗毛都会竖起来,像是一只看见狗的野猫。
“打死她,打死这个市井婆子!”朱徵焲知道这里是昆明府的公堂,他可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将战火引到潘厚仁的头上,可他眼睁睁看着潘厚仁陪那刘婆子进来,心中就念想:此二人都是地道的市井小人,自己这场无谓之灾,说不得就是这两人勾结,设定的阴险计谋。
朱徵焲的两眼红了,唾沫星子横飞,手舞足蹈,完全失去了一个郡王应有的礼仪和形象,就连府案之后的张大人都已经看不过去,连连摇头,手中惊堂木重重在案头一敲:
“刘婆子,你是招还是不招?”
要说这永乐年间,官府在民间的威望还是有点的,那刘婆子橘皮样的老脸煞白,浑身上下都在抖,不时将眼神甩向站在栅栏之外的潘厚仁。
一般来说,刚刚张大人那声大吼之后,紧跟着就是各种刑具上场,潘厚仁此时也皱起眉头来,有些担心刘婆子顶不住刑。
“刑不上士大夫”这句话自古有之,可惜刘婆子距离“士大夫”这个阶层的距离,比京师到安南还要遥远,刘婆子若是想免于刑罚,唯一的出路就是招供。
“且慢!”水火夹棍“哗啦啦”的被提上公堂,刘婆子浑身如筛糠,朱徵焲满脸得意之时,潘厚仁站出来,道:“大人,且慢用刑!”
“潘厚仁!”
早说过朱徵焲视潘厚仁如仇寇,这时果真是第一时间就开口怒吼,“尔贱藉,有何资格在公堂咆哮,张大人,还不让衙役将其拿下杖责?”
“要说咆哮,郡王你才是咆哮公堂吧?身为郡王,皇亲国戚的脸面你还要不要了?不与民争利这话,难道你就没听说过?养子不教父之过,我倒是觉得,你这个郡王的身份有假,岷王他老人家,挺英明的啊!”潘厚仁毫不慌张,反而是侃侃而谈,一席话说的朱徵焲瞠目结舌,明明知道潘厚仁是在东扯西拉,他却愣是没法反驳。
“潘厚仁,本官可没有让你说话!”
又是一声惊堂木响,那张大人虎着脸,瞪视潘厚仁。
“嘿,张大人好大的官威啊!我是这刘婆子的律师。不,讼师不成么?”潘厚仁这边才开口,那刘婆子就像是捡到宝似的连忙开口道:“是是是,潘家少爷,是老婆子的讼师,讼师呀。”
照理说潘厚仁要说自己是讼师也没有关系,问题就在于,大明朝的讼师可不是你想当就能当的,首先要当讼师必须是个文人,这是充要条件,潘厚仁在强调自己是讼师的时候,却忘记了这最紧要的一点。
所以张大人笑了,那师爷笑了,凡是有大明法律常识的人,又了解潘厚仁底细的人,都笑了。
就连那朱徵焲,在愣了一愣之后,也都笑了。
“听到没有,他说他是讼师,一个白身,竟然说自己是讼师?”
“潘厚仁啊潘厚仁,你会写自己的名字么?你还讼师呢,字都不识的夯货,竟敢大言不惭说自己是讼师?”
“厚仁啊,大家都知道本官跟你有亲戚关系,然本官也必须要提醒你,你可没有当讼师的资格,你可是白身啊!”张大人在府案后隐藏不住笑意,尽量板起面孔,向公堂上所有人释放他是个清官的信号。
看到众人的反应,潘厚仁脑海里也才回过神来,好像真是自己大意了,那“潘厚仁”在别人眼中可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压根就是个贱藉人士,怎么有资格当讼师?
“来人呀,把潘厚仁给我轰出去,给刘婆子上刑!”
“不要啊!”
“等等!”
府尹的命令和刘婆子的惨叫让潘厚仁捂住脑门,开口大吼,将整堂都给震住之后,他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这是一个讲究名正言顺的年代,名不正,怎么说都顺不起来了。
“等什么?”
张大人就算是泥菩萨,此时也被撩拨出火气来,别以为两人之间有亲戚关系,像这样的亲戚关系,有还不如没有呢。
“潘厚仁,本官现在就要断你一个扰乱公堂之罪,来人啊,拿下重打二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