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中央一盆炭火哔剥有声,看到柏梓琬没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芸香笑了笑,放下床帐,走过去拿火钳拨了拨火,往床边挪了一点,然后坐在凳子上倚靠着床栏。
柏梓琬望着天青色的床帐出了回神,侧头,正想叫芸香扶自己起来,待看到芸香靠着床眼睛一张一合,脑袋一点一点仍强打精神守着自己,再一看站在一旁的柳姨也是如此,她浅浅一笑,一股暖流从心底涌出。
“芸香……”
芸香陡然惊了一下,起身过去,“主子有什么吩咐?”她揉了揉眼,又甩了甩头,好让自己清醒一些。
柏梓琬摇摇头,指指柳姨,“我已经没事了,你跟柳姨都回屋歇着吧,不用守着我了。”
芸香笑着,“奴婢不累,奴婢想陪着主子。”担心了一个多月,好容易等到主子醒过来,她怎么舍得去休息。虽然她真的很累很困,但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主子。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都快赶上熊猫了。”柏梓琬指了指芸香的眼睛,“我病了有你和柳姨照顾,你是不是想自己病了好让我来照顾?回去休息,一会儿再过来。”
“奴婢真的不累。”芸香扯了扯站着睡着的柳姨,道,“柳姨,你回屋歇会儿,我在这守着主子就行。”
这一个月来,元弘毅虽然寸步不离的守着柏梓琬,但芸香和柳姨也不敢离开半步。送药、送饭、给柏梓琬换衣裳,许多事情都得她们来做,累极了便趴在桌上小憩一下。
便是铁打的身体,一个月下来也会受不了,所以听到芸香这么说柳姨也不坚持,“那你守着主子,我回屋躺会儿,一会儿再过来换你。”说罢边打着哈欠边往外面去。
柳姨走后,柏梓琬让芸香扶自己起来坐着,接着道,“去把窗子打开一点吧,有些闷。”
芸香依言过去把窗子打开一些,冷风一吹,她只觉得整个人一下子清醒过来,先前的困意顿时一扫而空。过来后,芸香把凳子拿到柏梓琬跟前坐着,又给她提了提被子。
“主子,会不会冷?要不要奴婢给您拿一个暖炉捧在手里?”说着拿过软枕让她靠着。
“不用了。陪我说说话吧。”柏梓琬拉着芸香坐下,“这一次我又睡了多长时间?”刚醒来,身子还未恢复,梓琬说起话来颇有些费力。
芸香红着眼睛,“主子这次足足昏睡了一个月,每天奴婢都和柳姨跟您说话,可是不管我们说什么如何叫您,您始终不曾答应我们一句,奴婢以为……”芸香话还未来的及说话,声音已然哽咽,接着眼泪也跟着接二连三地落了下来。
“好端端的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醒过来了吗?”柏梓琬虚弱地笑笑,取过枕边的手绢递给芸香,“那天晚上后,外面可发生了什么?可有听到什么传言?”
手里动作一顿,芸香擦了擦脸,将手绢握在手里,笑着,“也没什么要紧事。梁军医说主子刚醒,身子还很虚弱,您再睡会儿吧,明儿个我再说给您听好不好?”
“芸香……”
看到柏梓琬倏然皱起眉头,芸香叹了口气,心知若不现在把外面的事说出来,以主子的性子是绝对不会休息的。于是,芸香又叹了口气,把那天晚上后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给梓琬听。
那晚元弘晋元带人赶过去,将行刺她的四人当场抓获,关进县衙大牢,连夜审问,却一无所获,那四人现在依旧被关在县衙大牢被人看管着。醉香楼没有因为她被刺而受牵连,所以外面人并不知道五皇子妃去醉香楼,更不知道那晚受伤的人是五皇子妃。
而那个暗中射伤她的人,因着躲着黑暗中,又因为当时夜色太暗,没有人知道那人是谁……
柏梓琬笑了笑,只是笑意还未到达眼底便已消失殆尽。醉香楼不被牵连早在她意料之中。五皇子妃扮作男子去青楼已经犯了大忌,这事若被百姓知道,传到皇帝耳朵里,不止醉香楼难逃一劫,便是元弘毅兄弟二人也难逃责罚,皇室更会因此蒙羞。
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元弘毅会为了她亲自修书请皇帝派了宫里最好的御大夫来临江城医治她。
忽然想起一事,柏梓琬道,“我受伤的事爹和哥哥知不知道?”应当是不知道吧,不然以爹爹和哥哥对自己的疼爱,即便爹爹不来,哥哥也绝对不会对她放任不管。
她倒是想过写信告诉少爷老爷主子受伤的事,可想到主子的性子,只得作罢。芸香摇摇头,“没有主子吩咐,奴婢不敢擅自做主。”
柏梓琬兀自点点头,芸香没有说,元弘毅更不会说。梓琬松了口气,扯掉软枕,滑下去躺着,声音疲惫道,“我有些累了,你也回屋歇着吧,一会儿再过来。”
以为那一箭自己必死无疑,不曾想又活了过来。柏梓琬讽刺一笑,回想那晚所发生的事,原本令她困惑的事此时一点点变得清晰明了。她咧嘴笑着,心底一片冰凉。
她知道芸香并没有将实情全部告诉她,但她并不气恼,人生在世,原本有许多事就该由自己亲自去查探清楚,而非别人告知。
柏梓琬翻了个身,面朝里面躺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