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一过,醉香楼的姑娘们便各自回屋休息,原本热闹喧哗的醉香楼此时一片安宁祥和,只剩下几个小厮和丫鬟在楼下打扫,却是轻手轻脚,像是担心惊到楼上的姑娘们。
许久,从楼上传来一些琴声,悠扬婉转。正弓着身躯扫地的丫鬟小兰,直起身,一只手搭着另一只手背,枕着下巴,仰头望着左边第三间屋子,神色中满是羡慕。
“发什么愣?赶紧干活,不然一会儿妈妈看到又要罚我们了。”另一个丫鬟玉儿端着盆水过来,拿手臂撞了小兰一下。
小兰瘪瘪嘴,不以为然道,“这会儿妈妈早跟周公下棋去了,怎么可能还会下来?”她拉着玉儿,指了指楼上,“往常这时候姑娘们都已经睡下了,今儿凝兰姑娘怎么这时候还在抚琴?”
“姑娘们何时抚琴妈妈都不得干涉,你想知道,不如自己上去问问?”玉儿揶揄道。
小兰继续瘪嘴,望着凝兰的屋子看了半晌,若有所思道,“凝兰姑娘的琴真好听,难怪那么多人慕名来我们醉香楼。听说前面万花楼的刘妈妈几次高价想收买凝兰姑娘,凝兰姑娘都不肯答应。”
玉儿把铜盆放在一旁的桌上,拧了帕子细细擦着桌子。他们醉红楼的姑娘个个心高气傲,春兰梅竹四位姑娘更是如此。来这里的客人,即便不是达官贵人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大富,只要春兰梅竹四位姑娘答应,他们便有用之不尽的银子。
刘妈妈用银子收买凝兰姑娘,只不过白费功夫、。
往常这时候,她们早各自回屋歇下了,可今儿晚上四人都有心事,凝兰抚完琴回来不久,春熙、梅韵和竹清便一块儿过来了。四人坐在桌前,却是默然无声。
最后还是凝兰的琴声打破四人的沉默。
“以后她要是再来我们这里,我们该怎么叫她?”梅韵一向憋不住话,开口道,“第一次见她就猜到她绝对不单单只是千金小姐那么简单,却没想到她竟然是五皇子妃。”
听到这话,站在窗前的竹清皱了皱眉,清冽沉默的眸子霎时蒙上一层淡淡的落寞。
见三人均是不语,梅韵拍了下桌子,急道,“你们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什么?”
手按着琴弦,琴声静止,凝兰扯过一旁的红绸将琴盖上,起身走到桌前坐下,倒了杯茶捧在手里,“五皇子妃,别忘了她还有一个身份。”凝兰转头看着竹清,“四妹……”
“我没事。”竹清过来在凝兰下首坐下,也倒了杯茶捧在手里,“她不是一个会计较身份称呼的女子。”否则她不会扮作男子来这烟花之地,更不会跟她们称姐道妹。
春熙点点头,表示赞同,接着担心道,“她始终与我们身份不同,何况……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既然知道了,往后我们是不是也应该避避嫌,别和她走太近。”
她们四人从小一块儿长大,除了彼此便一无所有,如今好容易遇到一个不在意她们出生身份的朋友,却又是这样的结果。四人垂了垂眼睑,心底都有相同的失落。
“我们倒是无所谓,只是四妹……”
看到三人眼睛里如出一辙的怜惜,竹清扯了扯唇角,牵强一笑,“你们做什么拿这种眼神看我?我看起来让你们很担心吗?事实上我早就知道,我所期待的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奢望罢了。”
突听得一阵风声传来,四人同时朝窗子那边看去。一个穿着月白色衣袍戴着银色面色的男子从窗外跃进来,站在窗前,身后如墨般的黑发在风中轻盈起舞。
四人一愣,快速交换一下眼神,将手中的茶杯一放,过去行礼道,“见过主子。”
男子扫了四人一眼,走到桌前坐下,抬了下手,凉凉的声音如冬日里流淌的溪水从面具后传出来,“都起来吧。”
“是。”
春熙束手上前一步,恭声道,“主子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任务交给我们去办?”
男子取下面具放在桌上,一张精致绝美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他目光淡漠地依次从春兰梅竹四人面上扫过,看着一处,剑眉微蹩,却是很久也没说一句话。
他不说话,她们却是忐忑不安,不知道主子这时候过来是为了什么,便是向来清冷的竹清看到他现在一言不发的样子,也不由得担心起来,另一边又因为他出现,摘下面具而欣喜若狂。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她的?”
四人均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梅韵道,“主子口中的她,是只指妹妹,不,是五皇子妃吗?”
凌?她改了自己的姓,难怪凝兰她们没跟他汇报。男子点头,紧绷的的神情缓和了一些。
凝兰道,“上回主子让我去查探萧湛的情况,回来的路上遇上偷袭,受了伤,是凌……五皇子妃救了我,并亲自将我送到醉香楼,那时我们都不知道她是五皇子妃,所以……”
“她救了你以后,就经常来醉香楼,还将你们认作姐妹?”清冷的嘴角浮上一丝极浅的笑意。看到她拿假元帕糊弄皇后,就知道她大胆,却没想到她竟会大胆如此。
四人扑通一声跪下,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