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城在北方,所以冬天比南方来的早些,这才十月中旬,已经下过一场雪,气温骤降,柏梓琬靠着床看了会儿书,然后下床穿上鞋过去把屋门打开,突然而至的寒风让她打了一个寒噤。
屋外一片白色苍茫,冰冷的寒气无边蔓延,一直沉浸到人的心里。曾经的她在帝都长大,对北方的冬天冷习以为常,如今到了这临江城,方觉帝都的冷还及不上这里的十分之一。她拢了拢衣领,明明已冷的不行,却仍不愿回屋。
她兀自看着窗外,鹅毛般的雪像精灵尘世间的精灵,轻盈落下,与地面上的积雪融为一体。
“主子,外面还下着雪呢,您的身子才刚见好,怎么又站在门口吹风?若是又病了可怎么办好?”芸香抱着个包袱过来,头发上落了一层雪,脸也被冻得通红。
好容易奶娘不在跟前唠叨,这丫头又整日在她耳边唠叨没完。柏梓琬挫败地叹息了一下,心下却暖融融一片,“躺了一个月,躺的身子骨都僵硬了,所以下来活动活动。”
“那也得顾着自个儿的身子才是。”芸香拍了拍衣裳和头发的雪,扶着柏梓琬,“主子,奴婢先扶您回屋,等一会儿雪停了,奴婢再陪您出去走走,不然您病了,少爷跟奶娘知道了,定会责备奴婢没有好生照顾主子。”
“你告诉哥哥和奶娘我生病的事了。”柏梓琬在桌前坐下,接过芸香递过来的茶饮了口。
芸香摇头,“主子再三叮嘱不可将您生病的事告诉少爷和奶娘,奴婢哪里敢违背您的意思。”
柏梓琬轻摇了摇头,她哪里是不敢违背她的意思,而是怕哥哥和奶娘知道,会责罚她。芸香比真正的柏梓琬年长两岁,性子却算不得沉稳,像一个没长大的女孩子。
是了。芸香不过十九岁,在她曾经生活的地方,十九岁的孩子不整是没长大吗?
见柏梓琬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笑,芸香以为自己哪里不妥,困惑道,“主子为何这样看着奴婢?”
猛地回过神,柏梓琬摇摇头,将剩下的茶一饮而尽,指了指桌上的包袱,“里面是什么东西?”
“奶娘叫人给主子送来的御寒的衣裳。”芸香双手将包袱送过去,又从怀中取了封信递过去,“这是少爷给主子的信。”
柏梓琬先拆了信,信不是很长,寥寥几句,只问她是否习惯临江城的生活,叮嘱她务必照顾好自己,最后道:若她不想自己待在临江城,写信与他,他定会想法子求皇上允许她回来。
折好信,放在一旁,打开包袱,里面是三套新做好的衣裳,颜色素净,是她喜欢的,还有一件狐毛斗篷,雪白雪白的,像屋外的雪,没有一丝杂色。柏梓琬将斗篷贴着脸,唇角边扬起一抹舒心淡然的笑意。
她这一缕不小心穿越来这里的灵魂,原以为自己将孤孤单单走完自己剩下的时日,但是因为父亲、哥哥和奶娘,她不再孤单,只是,偶尔想起在另一时空的父母和家人,依旧感到锥心刺骨的疼。
也不知是日有所思,还是别的缘由,自打那日梦见父母后,这些日子她时常在半梦半醒间听到母亲的哭泣。
柏梓琬徐徐睁开眼睛,放下斗篷,起身过去将屋门再次打开,望着一望无际的天空,若可以,她真想回去看看爸爸妈妈,告诉他们自己过得很好,请他们不要继续为自己伤心难过。
即使是梦里也好。
看到又站在屋子门口的柏梓琬,芸香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取了斗篷过去给她披上,待转过身。看到她倏然滑落下来的眼泪,芸香惊诧道,“主子,您怎么哭了?”
正欲回答,看到进来的元弘逸,柏梓琬忙偏过头擦了下脸,转过来时却看到他冲她一笑,径直进去解了斗篷在桌前前坐下,屋里烧着炭火,将屋外的冷寒隔绝。
梓琬失笑,他还真将这里当成屋子了,来去自如。
那日之后,他再没踏进过屋子一步,屋内的东西也让萧何搬了出去。元弘逸反而天天往她这边来,无意间听到她跟芸香说《武林外史》,更是每日回来便直奔她屋子。
“芸香,重新泡壶茶送到屋里来。”柏梓琬在元弘晋对面坐下,“六皇子这时候不是应该在操练场的吗?”
“今儿下雪,没什么可忙的,就提早回来了。”元弘晋将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嫂子,给您的。”
“六皇子这是……”柏梓琬茫然地看着元弘晋,“上回不是已经跟六皇子说了,不要再带东西回来给我吗?”
元弘晋温和地笑笑,“这东西可不是我给嫂子的,是有人从都城捎来来,我正好回来,就顺带给嫂子拿过来。”
都城捎来的?看着面前的东西,柏梓琬隐约明白了几分,脸上噙着抹淡笑,心下却是五味陈杂。
“嫂子不打开看看是什么东西吗?”元弘晋笑着,“要不,弘逸替嫂子打开瞧瞧,正好我也有些好奇里面是什么东西。”
柏梓琬还未来得及阻止,元弘晋已经将外面的布袋取了下来。是一把古琴,琴身上除了些好似流水般的断纹,再没有别的装饰,看起来十分淡雅。十二根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