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沈慕白忽然在他身后开口，不冷不热，“我还不至于娇弱到人家撞我一下就会碎。”
周衍僵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他故意装作没有听到沈慕白说什么，不自然地轻咳了一下，心平气和地问为首的那个人，道：
“周青，这么慌手慌脚地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周青古怪地瞥了沈慕白一眼，欲言又止。
沈慕白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似笑非笑地抬起脸盯着周青，然而他的表情里却隐约蕴含着被人堤防疏远的愤怒，忽然朗声道：“来人！”
一个穿着迷彩军装的雇佣兵忽然从某个角落里冒出来，小跑到沈慕白身边。
“送我回去。”沈慕白面无表情地命令道，然而他刚说完便猛地吊起眼角斜睨了周衍一眼，那眼神有说不出的讥笑的意味。
其实沈慕白对他们之间那点龌龊算计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此刻更关心的是自己什么时候能站起来好远离周衍，但他不能忍受别人像防贼一样防着他，好像他真的会对周衍做出什么不利举动一般。
“够了！”周衍发现自己受不了沈慕白这样的眼神，这比沈慕白的冷嘲热讽更让他难受，“阿白不是外人，这个周家除了我他最大，有什么话不用藏着掖着，在他面前也一样。”
在场的手下齐齐惊讶，随后彼此互看了一眼，交换一记“果然如此”的暧昧又揶揄的目光。
这段时间周衍把办公地点搬到这座院落，道上关于周衍金屋藏娇的小道消息早就传疯了。很多人都在猜测周衍藏着的美人究竟怎样倾国倾城，甚至有人已经着手准备大礼，找个机会巴结一下美人。
他们这些人跟周衍的时间都不长，而这两年间周衍的私生活干净得简直不像男人。所以当他们看到沈慕白的时候完全没有往那方面想，只是以为这个坐在轮椅上，看起来苍白而又病弱的矜贵公子是周衍从哪里招回来的奇人异士。
然而周衍却在他们面前毫无顾忌地表明了他们的关系，他给他这样高的地位，无异于在向世人宣告沈慕白不是他周衍豢养起来的小情人，而是周家主母！
周青迟疑了一下，于是低头恭顺地说道：
“前两天暗杀黎少的凶手资料已经找到：对方在道上人称孤狼，是排名前十的杀手。这个人和黎少没有私仇，所以他刺杀黎少的原因只能是前段时间有人在道上标了暗花，悬赏五百万美金取黎少性命。至于是谁想要黎少的性命，我们还在追查。”
周衍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表情肃厉，仿佛是对这个调查结果很不满意。
周青见状立即把头埋得很低很低，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裤裆里。
见周衍的表情，他知道自己再一次把事情搞砸了。周衍感到非常挫败，与其如此，他还不如从来没有爬上过这个位置。
周衍只是沉吟了片刻，似乎完全没有追究周青责任的倾向，只是凝重地吩咐道：“查一查还有没有大哥那一派的漏网之鱼，这一次仔细点，我要的是宁可错杀一百绝不放过一个。”
周青顿时神色一凛，倒吸一口凉气，屏息。
这几乎是周青跟随周衍以来听过的，周衍下的最狠的一次绝杀令。
这时候周青忽然想起一个传闻来，连忙低声说：“老板，我听说以前周正还在位的时候豢养过一个美貌的小男孩，但几个月前周正把这个小男孩送到英国。”
“马上查出这个人行踪。”周衍条件反射性地做出决定，“找到人就直接把他做掉，我不想横生什么枝节。”
“是！”
“退下吧。”周衍道，“我不希望你下一次向我报告的时候你还说不出真凶是谁，我不是每一次都那么大度包容。”
手下们噤若寒蝉，缩着脑袋，默不作声地退下去。
沈慕白神情古怪地侧头盯着迅速离开的那群人的背影，从这些人的只言片语中他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然而却没能把零碎的信息串成一条完整的线索。
周衍深深地看了沈慕白一眼，这是沈慕白醒后唯一一次允许他站在距离他如此近的地方。这么多天以来周衍都不知道如何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整个人浑浑噩噩的，除了让自己片刻不停地沉在工作中，他甚至不知道该拿自己怎么办。
即使他已经登上权力的巅峰，有些东西依旧是他想要却不一定能得到的。
沈慕白在这时候像惊醒过来一般，猛地扭头，用一种很奇怪的语气，沉声问道：“最近我怎么没看见黎森？”
周衍把办公地点搬到这里，照理说黎森应该经常出入才对。沈慕白醒来后的第一天他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不过他只当黎森是因为憎恨他才故意远离这个地方。可从刚刚那些人的话语中猜测，情况却似乎不是这个样子。
“黎森他……”周衍听到这个问题，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他沉痛地闭上眼睛，顿了顿，“他死了。”
沈慕白微微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