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原因很简单,一來当下的确是首要消灭黄巢,这朱温的汴州要塞以后可以徐徐图之,二來这晋王在和黄巢破寨一战之后就驻扎在了陈州,让李杰和段明玉颇有胆战心惊的感觉,这就是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的道理,
不过李克用和朱温是世仇宿敌,一方面因为地理位置,注定双方有隔阂,因为从河东山地居高临下出來,轻骑几乎是十余日之间就能直抵汴粱城下,另外一方面,朱温和李克用曾经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双方甚至拍桌子骂娘起來了,
段明玉和七王爷李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成功劝动了晋王李克用出兵了,但是这是由条件的,晋王也率领黑甲军助李唐平叛也有好几个年头了,将士颇为思家,军心开始有些不稳的迹象,所以李克用请求此战一但功成,就率黑甲军返回驻地河东了,七王爷咬了咬牙,最后拍板承认下了此事,
当然,段明玉也是要亲自出兵的,如今他坐拥陈宋两州的兵马,带甲之士十万有余,也算是一方强镇了,此次段明玉依旧率房文种七万应天军和罗侯两万骠骑军出征,陈宋两州各留守一万人马坐镇大后方,段明玉新收服的降将尚让和葛从周分别镇守一州,尚让镇守陈州,葛从周坐镇宋州,因为两人新降,段明玉不敢带二人出征,担心临阵倒戈,而两人面对旧主也是难以下手,双方出奇的同意了意见,程知远就负责了后方的粮草运转事宜了,
休整几日之后,段明玉提出了出发之前举行一个阅兵式,以壮兵威的主意,大军在城楼之前列队而出,就开拨前线,此方案一出,顿时得到了七王爷和晋王的拍手赞同,今日就是阅兵之期了,也是大军开拨的日子,
河东军滚滚的黑甲军从城楼面前压了过去,让城楼之上的七王爷李杰好一阵目眩神驰,而在操演场一角,整整齐齐盘腿而坐休息的几万军将士卒,轰的一声整齐起立,随着各营军将号令之声,一营一营的方阵,迈着整齐步伐,次第來到观操台的段明玉目光扫过了那一张张黝黑精干的面孔,目光落在那些按剑扬首,双脚张开跨立的军将身上,更是各自都停顿了一下,
接着他就猛的一甩身后披风,指着这几万军马,傲然道:“天下军马,有严整过我的么,”麾下几万军将一怔,突然都狂热的大呼起來:“沒有”
段明玉大笑,举手北指:“既然如此,就让陈州百姓看看,天下还有这样一支强军,将要舍死忘生,护卫他们的安全,让他们看看,我们到底牺牲了多少,付出了什么…………让他们看看今日的骄傲和荣光,我要你们永远记住,绝不忘怀,”
…………
继河东黑甲军之后,段明玉的军马缓缓向城楼之处行來,
这些军将士卒,沒有黑甲军军那般衣甲闪亮,花团锦簇,可人人也都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甲胄头盔细细打磨了,但是敌人的箭矢兵戈留在上面的痕迹仍然清晰,每人身上的战袍已经缝补过了,却仍浸润着连场血战留下的血痕,这些军马,人人在马背上腰背笔直,纯用双腿操控坐骑,即使是这样,他们的队列也远比黑甲军整齐,胯下坐骑也都安安静静,抬脚落下,都是同时,这种整齐的节奏,一下让城门之处本來热闹的场面渐渐就安静下來,天地之间只响动的是那每一举步只有一个声音的马蹄和脚步声,
这里突然就变得鸦雀无声,每名百姓,下意识的就摸摸自己手脸,整整自己衣襟,对这支军队表示尊敬,俯身为礼,这种场面,这成千上万人整齐划一的行动,仿佛就有一种催眠般的魔力,让所有人只能向这支军队垂致敬,城门处,此刻仍然是安静下來的景象,成了两个世界,守在道路两旁的士卒,也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景象,一个个情不自禁的就已经站得笔直,衙役们忘记了喝骂,也用不着他们再声嘶力竭的喝骂着维持秩序,一个个扶正头顶小帽,同样的垂行礼,
骑军一队队的次第而过,在捧着灵位的白袍骑士之后,就是一个个披甲持兵的骑士方阵,这就是段明玉的亲兵营数百士官了,段明玉将其称之为“燕羽卫”,这些马上骑士,人人面容粗砺,眼神坚定,衣甲之上,全是百战之后留下的痕迹,每营前面的认旗,也不是如环庆军一般装饰繁复,簇新耀眼,都略略有些残破,浸入布纹里面的血迹再也清洗不干净了,却仍然骄傲的飘扬在队列前头,猎猎卷动,引导着无数健儿跟随着这旗帜前进,
无穷无尽的骑军之后,就是数百头戴旄襟的骑士簇拥着几名亮甲统帅,正是段明玉,罗侯,房文种几人,这个时候陈州百姓才第一次看到了段明玉的身姿风采,这个穿着文臣服色的贵官,还是一个眉目英挺的年轻青年,眉毛黑黑的,瞳仁也是黑黑的,脸上轮廓如刀削一般分明,身形略显瘦削,腰间犀带扎得也比平常文官更紧一些,显出了这两年转战显得结实而有力量的蜂腰,
在马背上,他坐得如一杆标枪那样挺直,苍白着一张脸,抿着嘴唇,并不左顾右盼,只是安静的策马前行,怎么看,都不象一个统领万夫,击灭黄巢多为宿将,将整个陈宋之地平定的绝世名将,要不是他头顶段字大旗猎猎卷动,谁也不敢说他就是段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