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大袖一挥,挡住胡临的视线。身子跃在半空,接连向胡临拍出几掌。胡临只觉的劲风拂体,几乎站立不住。他将心一横,咬紧牙关,脚若生跟,钉在地上。人抢在那老者两掌间隔之际,刺出净水剑,寻腕点穴。那老者身子滑开,还未及蓄力,胡临又不顾一切的抢攻上前。净水剑略去多余的招式,每一剑刺出都直奔要害。那老者被逼的连连后退。旁边两位老者却泰然自若,丝毫没有想要上前相助的样子。三人一门同师,又都修习九鼎炼神法。彼此心神相通。只要与胡临相斗的那老者心中感觉到敌不住,不用他出声示警。那站在一旁的两位老者自然会出手相助。现在那两位泰然自若。自然是与胡临相斗的那位老者还未到险境。
果然那老者在闪躲中蓄力已久,渐渐的攻势又变的快了起来。时不时隔空拍出一掌。逼的胡临剑法一缓。胡临这时一语不发,一心想将那老者击败。可往往欲速则不达,胡临心急之下,出剑反而不如之前那般圆转如意。数次机会都未能把握住了。
那老者这时却乘机反击,攻其不备。胡临倒被他逼的连连后退。好在经过那日张尊主指点之后胡临临敌出手之际灵活了许多。这时他急忙守住自己周身的一方天地,稳住阵角。那老者连攻几招,胡临履险如夷。那老者毕竟年长,精力不及胡临充沛。时间一久,手上慢了下来。胡临剑化斜风细雨之势,寻隙而入。净水剑逼到那老者胸前。那老者大惊,身子如流星,急忙退开。
胡临如附骨之蛆,急追上去。那老者一身大喊,凌空一翻,巧妙的落在胡临身后。足尖点地,已发出两掌打向胡临后背。胡临头也不会,净水剑自腋下而出,便如后背生了眼睛一样。一剑点向那老者掌心的劳宫穴。那老者生生止住身形。退开几步道:“少侠好巧妙的剑法。老夫再来领教几招。”
胡临谦虚道:“雕虫小技,怕是难入方家法眼,还望前辈不吝赐教。”两人口上客气,可手下却不容情。你来我往,全是杀招。胡临一柄净水剑斗到这时,一剑刺出,有若龙吟,带着股摄人心魂的杀气。那老者一对空掌,游龙引风,避实就虚。寒夜冷风之中,两人又斗了几十招。胡临虽占了上风,可依旧难以取胜。那老者哈哈一笑道:“我看公子今夜是难以取胜了,不妨明夜再来。我们三位在此恭候。只要公子能赢得了我们三位,到时要见什么人就请自便。”
胡临闻言撤回净水剑道:“胡临先谢过三位成全之德。明夜此时,再行领教。”胡临心里虽然着急,可却赢不了眼前这位老者。更遑论那三位了。无奈之下,只好罢手。幸好那老者为人光明,自愿同胡临订下君子约定。这样一来,胡临至少还有机会。胡临一抱拳,转身欲走,那老者突然道:“公子留步。”胡临转过身来问道:“请问仙长有何吩咐?”
那老者问道:“老朽斗胆问一句公子手中那柄宝剑是何来历?”
胡临心道:“九鼎炼神法那么玄妙,难道他会看不出来?”胡临心中这么一想,那位老者笑道:“九鼎炼神法虽然玄妙,可能猜透的却是你心中所想。这柄剑你提在手中习以为常,你心中不想,我如何能猜透。”胡临道:“晚生鲁莽,仙长莫怪。这柄剑唤作净水,是我云隐一派所传。”
那老者惊讶的问道:“难道是当年武悼天王所有的那柄净水剑?”胡临点点头道:“不错,正是此剑。相传此剑是春秋战国时的相剑大师所铸,后为武悼天王所得。在武悼天王死于龙城之后,净水失绝。此剑便有数百年不见于世。”
那老者点点头道:“民谚曰武悼灭,净水绝。不想里面的净水二字竟是一语双关,既指天上甘霖,又指人间利器。”
胡临道:“嗯,民谚的确有此意。”那老者拂髯笑道:“我闻听公子得此剑之后,帅江南群豪,涤荡群倭,那可算是净水复生。”胡临道:“保家卫国,义所当为。”那三位老者也为胡临一身凛然正气感染,神色庄严,一起称赞胡临道:“果然是少年英雄。我兄弟三人明夜在此恭候侠架光临。”
见三人对自己如此推重,胡临也郑重的应下了这个约定,道:“明夜胡临定然准时赴约。”言罢扬长而去。激斗半宿,胡临也颇感疲倦。一步一步的缓缓走下山去,心中烦闷,低着头一个人在想如何才能击败那老者。胡临心想:“那老者的九鼎炼神法玄妙莫测,我心中所想,他了然于胸。一招一式,他都能抢在我前面,这可如何是好啊!”他苦思一路,始终不得要解。
这时已经东方泛白,启明星挂在天上。胡临长舒一口气,恋恋不舍的朝巫祝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道:“小蓁儿,你可知道我在想你吗?无论如何,我都要见到你……”爱如潮水,涌在心头,胡临一时不能自己,这个平日里纵横江湖的少年侠客。在这荒郊野岭,怆然泪下。心中所爱,只隔一墙一院,却不得相见。那怕仅仅是相见,也是求而不得。
男儿的泪绝不比女儿的少,只是男儿有泪不轻弹。野道无人之时,胡临也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脆弱。将伤心泪洒在清晨的山风里,洒在行过的道路上。
可人为所爱者,血亦可洒,况且泪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