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声道:“我是肯定得护着我女儿的,你们若都不想出去,必然骗不过那宦官。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也只能跟他拼个两败俱伤,你们就快些从地道里逃出去。这下头地形复杂,对方人也不多,若是躲起来,应该能撑挺久一段时间。”
安晴吃惊道:“爹……”
安广茂一把捂住了安晴的嘴,看向那几个捕快,问道:“如何?是跟着我出去赌一把,还是躲进这地道里?”
年轻人们彼此面面相觑,嗫嗫喏喏,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安广茂笑道:“无妨,你们尚还年轻,家中有父母老小,惜命是理所应当。”
没想到,他刚一说完,就有个面庞稚嫩的少年咬牙道:“反正躲起来也是不见天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跟家人团聚!倒不如冲出去赌上一把,要那真是个滥杀的魔头,就和他好好战一场,死得其所,也不枉来这人间走上一遭!安提辖,我随你去!”
另一人也忽然应道:“我之所以当捕快,就是向往安提辖这样的人。清笛乡那个案子水落石出,咱对安提辖佩服得是五体投地,此次有机会并肩作战,简直是三生有幸,何来惜命之说!”
“正是如此!安提辖当为我辈楷模,反正也不过一条贱命,为江湖除恶而牺牲,死得其所,不惜不惜!”
出乎安广茂的意外,这一圈的少年捕快,竟然都已下了必死之心,愿意与他走出这藏身之地。
安广茂欣慰道:“如此甚好。”
安晴皱起了眉头,不停地挣扎着,想要挣脱安广茂的束缚。安广茂深深看了她一眼,笑道:“你长得跟你娘越来越像了。”
“以后给她煎汤药,记得盯着她把姜片吃下去。她总是嫌苦,会偷偷吐出来。”
轻描淡写地说完,安广茂在安晴背后用力一拍,就把她拍下了地道。猛然从几尺高的地方坠下去,激起一阵尘雾,钻入安晴的嗓子里,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不去看安晴状况,安广茂直接从功德箱后头站起身子,星目璀璨。
他毅然扬声道:“安广茂在此,敢问阁下何人?”
手中虽无刀,岂灭我镇守神州十九载志气!
在他身后,年轻的捕快们也接连走出。一个个俱是神情毅然,已蒙必死之心。
独孤清平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笑道:“甚好,甚好。”
既然都是汉人,他也不想多染血腥,权自解释一声是清剿久达寺叛匪,量这群人死里逃生之后,也不敢肆意胡说。
便是他们到处去说了又有如何?既然朝廷敢派他来,就是有了底气,一巴掌把久达寺给彻底打散,翻不了身。不过几张平头百姓的嘴,还怕狮子大开口堵不住?
独孤清平正考量着该如何送这些误入久达寺的百姓离去,脚腕上却忽然一痛。低头一看,竟是那贼心不死的杨虎牢,硬是顶着他的周身气场,一寸寸地爬了过来,伸出血迹斑斑的手,狠狠抓住了他。
独孤清平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我最恨有活人把血沾在我的身上!”
心念一动,一道元气自指尖轰然而出,杨虎牢的手腕被瞬息切断,露出血肉之中森森白骨。
独孤清平强忍着心中的恶心,把那只已经被从主人身上卸下来的手给甩了出去,表情这才稍稍好看了些。
段桃鲤惊呼一声,倒退两步,惨无人色。
瞬息之间失去了一只手,杨虎牢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用尚且完好的那只手撑住地面,站了起来,挺直了脊背。
独孤清平咒骂道:“你这条瓦兰的狗!”
杨虎牢扬起了左手,手里紧紧握着一把从地上尸体胸口拔出来的匕首。精铁匕首寒光潋滟,上头还滚动着一串猩红血迹。
他和独孤清平之间不过半尺距离。
独孤清平神色骤然狰狞,聚起几道气劲,缠上了杨虎牢握刀的左手,恶狠狠道:“看我把你这只手也给卸下来!”
气劲有如青蛇,刹那间就将杨虎牢的手死死包裹住。独孤清平以手猛然握拳,向后一拉,那几道青色气劲也猛然向他身后飞去,连拽着杨虎牢向前。
高手气劲,若不是刻意柔化,必然有如伤口上泼辣椒水,常人只要碰及便会被其所伤,疼痛难忍。杨虎牢只要稍一松手,这只仅剩的左手也会被独孤清平给卸下来。
没想到杨虎牢不但不松手,反而向着独孤清平直扑了过去。他的手背上登时就冒出七八个血洞,刀柄沾染血迹,也变得猩红起来。
杨虎牢大吼一声。
独孤清平眼中终于显现出了慌乱神色,想要后退却已来不及,仅仅半尺,杨虎牢手中的匕首立刻就送进了独孤清平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