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慈效一刀捅进慈清胸口,到赵无安夺了段桃鲤匕首杀向慈效,再到慈效被赵无安一拳打出去,一切都不过发生在弹指之间。那群迟钝惯了的瓦兰人甚至都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赵无安就已经把凶手给收拾得服服帖帖。
赤手空拳把人捶出去一丈多远,赵无安心里也是难得地有些暗爽。隔山打牛、四两拨千斤,这就是二品高手的代名词啊!
怪不得江湖都说二品之下皆凡人,御气离体的境界,是大多数武夫穷极一生也摸索不到的。纵然赵无安早就修炼离手驭剑之术,如今晋入二品,才算是真正地登堂入室。如严道活那般信手挥洒剑气三千,虽不至于指日可待,终归也是有了个盼头,不再是黄粱浮梦。
慈效显然是被赵无安一拳给打懵了,还没意识到他是个二品高手,倒在地上仍是不肯服输,一个鲤鱼打挺就要站起身,反被赵无安遥遥一掌,又给压回了地上。
随着赵无安站在一丈之外,轻描淡写地挥掌,慈效如被人凌空痛击,砰地一声坠回地面,身下青砖向下凹陷,形成了个手掌的模样。
赵无安身后众人俱是目瞪口呆。
这一掌看着声势吓人,其实威力也就那样,反倒耗了赵无安不少气力,更是佐证了二品境界的御气伤人远非无敌的说法。若不是胜券在握,赵无安也不至于耍这些花架子。
反正已经扮不了猪了,索性就在吃老虎的时候,把嘴给张得大一点,吓吓身后的久达寺新方丈,倒也没什么坏处。
那厢济正并不关心慈效与赵无安的战况,而是焦急地慈清护在了怀里,想替他包扎伤口,但看见他那被一刀贯穿的胸口时,知道已是于事无补。
慈清胸口的血仍在汩汩而流,染红了济正身上新披的方丈袈裟。他低眉闭目,不言不语。
似是回光返照般,慈清在此时悠悠转醒,一扭头,就看见了济正痛苦得几欲潸然泪下的表情。
慈清一阵苦笑,沙哑道:“师叔不必难过。”
“辩不过那些黄口小儿,是慈清无能。想要加入他们,以窥佛祖真章,也是慈清的想法。慈效师弟不过是为久达寺清除门中孽徒,慈清心甘情愿领受。”
济正勃然道:“休要再言!无论尔等作何打算,总归是不该以死谢罪……”
“师叔此言差矣。”
面对济正疑惑的神情,慈清笑道:“六人赴蜀,只有五人回来。五人之中,又有四人的心留在了蜀地。师叔闻禅已久,心境自有定性,不似我们慈字辈的僧人……”
说着说着,慈清便咳出一大滩血,雪齿也被染得猩红,仍是断续道:“辩不过蜀地僧,不是我等对佛法领悟不足,实是中原佛法……仍有缺数……”
济正一愣:“你说什么?”
而此时,慈清瞳中光芒却已尽数散去,被济正握着的手也慢慢滑落,坠于地面。
久达寺数位住持投诚蜀地十愿僧的原因,竟是中原佛法仍有缺数?
这是何意?
抱着昔日爱徒逐渐冰冷的身体,济正心中有万千纷乱思绪,狂扫而过。
这时候,站在一边的瓦兰公主段桃鲤,倒是出乎济正意料地走上前来,念了声阿弥陀佛,又宽慰道:“方丈还请节哀顺变。慈清圆寂,亦是入了寂静涅槃界,称得上善缘。”
济正回了回神,看着身旁这个一直以来都对人加以狠厉辞色的公主,不明所以。紧接着他便看见公主身后的二十护卫也不约而同地双掌合十,宣了声佛号,这才微微一怔,对这公主的印象稍稍改观。
瓦兰毕竟是诞莲之国,普民信佛,于中原而言也是个难以想象的盛况。
在慈清留下一句不明不白的谶言撒手而去之时,赵无安也把慈效给折腾得半死不活了,安广茂这才拖着赵无安的剑匣姗姗来迟。
不是他不愿早些出现,而是久达寺底下的地道实在太过复杂,人手又不足,安广茂带着几个捕快在里头摸了半天,才找到了通向药师殿和慈恸房间的出口,一一印证了赵无安的推理。
既然取完了证,剩下的任务就是将嫌犯捉拿归案了。慈效虽然掌法凌厉,但自身功夫实在不怎么样,被赵无安一招占得先机之后,愣是连还手的功夫都没有。安广茂带人赶到时,慈效已经躺在个半尺深的坑里,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了。
赵无安径自从安广茂手里扯过剑匣,慈爱地抚了抚,轻车熟路地背回身上,对安广茂道了一声谢。
看着这白衣青年一脸的无辜,安广茂实在难以把他和地上口吐白沫的慈效联系在一起。所谓扮猪吃虎,说的就是赵无安这种人吧!
不过细想今夏在余杭天仙宗看见的武林盛景,还真难说慈效就是只老虎。
将毫无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