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达寺初代方丈,至今已圆寂三十二年。他的居所,也因此被封置三十二年,无人居住。
寺中向来重视清净,每旬日必有人将这件居室打扫得一尘不染。故而赵无安被关入这里时,慈清方丈仅仅是点起一只香炉,就把整个屋子营造得禅意十足,丝毫不像是多年未有人居住。
而慈清为安广茂沏的茶,现在也尚未凉透,在安晴背后散发着袅袅热气。
安晴毫不避让,静静注视着赵无安,一言不发。
沉默良久,终于还是赵无安先失笑道:“你想做什么?瓦兰公主都放弃了,难不成你是想带我走?”
安晴咬了下嘴唇,摇了摇头。
一向急性子的安家女儿,居然甘愿坐在这间小禅室里,和赵居士大眼瞪小眼了整整一炷香。
“你肯定有话不想说,但我可以等。”安晴看着他,深深吸了口气,解释道,“我有时,是很急性子,耐不下心来,总是抢着说话……但有些时候,我愿意等,因为我知道,这种时候等待并不算亏。”
“什么样的时候你觉得不算亏?”赵无安难得地觉得有些有趣。
“就比如……遇到你的时候。”
这话说完,看着赵无安逐渐奇怪起来的神色,安晴立刻意识到说错了话,赶紧摆手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是,你总能解开谜底吧?我愿意等到你说出真相的那个时候,真相让我觉得等待不算亏。”
赵无安微微摇头道:“太好奇可不是件好事,尤其对姑娘家而言。”
安晴哼了一声,双臂抱胸道:“反正,不知道真相,我就睡不踏实。我知道你肯定是在说谎啦,假装是自己杀了人什么的,骗过别人还好,我可不信。不过,找出真相之后,一定要解释给我听啊!”
自己苦心积虑编排的一场戏,就这么被小姑娘毫不留情地轻易戳穿,赵无安也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无奈道:“若我说,人真是我杀的呢?”
“赵无安要杀人,也会杀的这么蠢?”安晴反问。
还真是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反正安晴也是个蒙在鼓里的人,赵无安索性接着她的话往下说道:“你倒是看得远。照这么说,这个凶手很蠢咯?”
“是啊。”安晴一本正经地点着头,“虽然之前慈玄还有慈恸住持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但你怎么可能在明知道有人要来的情况下,还把已死的尸体伪装成念经的模样呢?这不过是欲盖弥彰。凶手之所以这么做,除了把视线转移到你身上之外,也是为了争取时间。”
赵无安略微来了些兴趣,笑道:“这么说,你知道他是如何杀死慈玄的了?”
安晴鼓着腮帮子想了想,摇头道:“不知道啊。为什么我要知道?我只要听你讲就好啦。”
赵无安哈哈一笑,点头道:“说的也是。不过,我要是死在这里,可就不怎么值了吧?”
安晴疑惑道:“好端端的,你怎么会死?”
“因为……”赵无安强咬着发颤的牙,一字一顿道,“这块地砖……忒冷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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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渐下的时候,山下的镇子就派人来了久达寺。
来的是几个经验尚缺的捕快,只是听寺里香客说出了命案,于是火急火燎赶过来查看形式。刚巧被安广茂遇到,顺便就收为了手下。
虽说清笛乡一案,并非安广茂所破,但他在其中出力不少,也因此在附近大小乡镇还算是颇有微名。这几个捕快都是刚刚带令上任不久,一见安提辖在此,哪敢再多说话,立刻乖乖地听候差遣了。
人多了起来,事情总归好办一些。安广茂很快选了间空房作为停尸间,把死去的四位高僧的尸体暂放其中,也算是留存了证据。
安广茂曾经大略地查看过尸体。毕竟没有仵作,他也不指望能看出什么名堂,但出乎意料的是,四个人的死因居然空前的一致,都是因心口受刺而亡。
其中慈玄和济玄的胸口,心脏被直接挖去,只留下一个黑漆漆的洞。慈恸的心口则是被捅了不知多少刀,已然不辨血肉。慈洪稍好一些,仅仅是后心口被深深捅了一刀而已。
安广茂把从慈效那里讨来的佳人斩放在济玄胸口比对,结果发现赵无安不过是把这把匕首插在济玄胸口装装样子罢了。早在佳人斩留下刀痕之前,济玄的心脏就已被人挖走了。
如此说来,赵无安应该不是杀害四人的凶手了。其实说他是凶手,安广茂打心底里也是不会相信的,只是这个发现让他笃定了这一点而已。
那么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赵无安的剑匣了。
安广茂先是去找慈效交还了佳人斩,旁敲侧击地问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