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小丫头把周明瑶扶起来，周明瑶月白色的里衣给汗浸湿了，黏黏的贴在身上。
“姑娘醒了。口渴吗？”
“嗯。不要茶，倒点清水来。”
过了好一会，周明瑶喘过气来，房中不见天光，分不清究竟睡到了几时，只一根大红蜡烛灼灼烧着晃人眼睛。
“姑娘方才给魇着了，蝉娘姑姑过来了一会，奴叫不醒您。”
“算了算了，我自己过去。”
“请姑娘更衣，可要沐浴？”
周明瑶允了，梦里景象太过真实，好像春月那把骨头还在自己眼前晃悠。忽然，听得隔壁叮呤哐啷一阵乱响，吵得人好不烦躁。可自己又懒得出面，索性打发了小丫头过去探探。
约摸过了一刻钟，小丫头领着人过来了，浩浩荡荡一大帮，为首的是个丰腴女子，眼角上挑，天然一层媚色，可惜下巴太尖，看着一点小家子气。
小丫头脸上有难色，告了罪，呆愣愣的站在那里。
那女子发话了：“这位妹妹长得真是好看，想必原来也是千娇万宠的。啊！还没问妹妹怎么称呼呢。我是昨天新来的，听说妹妹身子不舒服，那些小丫头也是一堆木头，半点人情世故也不晓得。”
说着周明瑶脸上有些不好看，先头隔壁住的本是个叫宁荷的，傻大姐一个，空有一张漂亮的脸蛋，整天笑嘻嘻也没什么心思算计别人，也好相处，给点零嘴就往外倒话。只是眼前这个
“这位姐姐看起来有些面生，不知是”
“呀！都怪我，那些个文人雅士在问人家名姓的时候也是要先介绍的，就是个土匪劫道前也得先报个名呀。我是吴方塘那边过来交流的，记名秋鹿，按照齿序，妹妹可要喊我一声姑姑。”她用帕子掩口轻笑，咯咯咯的笑声还是荡了满屋。
“叫姑姑平白的给人叫老了，还是称秋鹿姐姐吧。”
周明瑶垂下眼帘，细细打量她。听着身份应该是个高的，颐气指使的模样也不是生来就有的。不过看她通身气派，一副小家子气，怕是教养嬷嬷也不曾有几个。再看身上穿着
秋鹿拧了一把膝头红裙，略显斑驳的布料好像要给她攥出血来，面上却仍然笑吟吟的。
“妹妹头上这珠花真好看，不如送了我吧！”说着便伸手去拔。
周明瑶一时躲闪不及，真叫她扯了下来。
她今日发髻梳的本就简单，如今珠花给扯了下来，乌发里面孤零零一根白玉簪子，颤颤巍巍的立在被扯松的发髻上，不像是送了跟钗子，倒像是跟她打了一架。
“呀！都怪我，手里没轻没重的，阿庆，快给这位妹妹把头发梳回去！”
人堆里出来个瑟缩的小丫头，若说秋鹿身上衣服勉强算得上光鲜，那她可就像是小门小户生意倒了卖儿卖女卖丫头里面那个丫头。
“给姑娘问安！”
周明瑶屋里几个小的见状，道：“怎么能麻烦姑姑的人”
可是被秋鹿凌厉的一眼打断了，这一眼吓了她们几个一哆嗦。秋鹿又道：“杵着干什么吃的！还不快点给我倒杯茶去！没半点眼色的玩意，当心我卖你进窑子里，呸！什么东西！”
小丫头哆哆嗦嗦接过梳子，轻手轻脚的取下那只可怜的白玉簪子。
满头青丝兜在一个爪子里，乌油油的头发上还有茉莉头油的清香。与之相对的就是握着头发的那只手了，或许叫爪更贴切一些。五根手指细细瘦瘦，骨节分明突出，指甲也长。若是这肌肤白也就好了，好歹能赞一两个“葱管”“笋尖”什么的，可惜又糙又黑，没得看了。这手不像是伺候人的，伺候人的丫头给主子剩下的东西养着，掌心也是柔软滑腻的。只有干粗活的的丫头才有这么一双埋汰玩意。
“哎呀！”
一根头发伶仃的挂在梳子上，阿庆愣了一会，“扑通”一声跪下，随即左右开弓扇自己耳光。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她每扇一下就喊两声，周明瑶给她唬住了，张嘴坐在那，不知是先说话还是先拉她起来。
“这是怎么了？”
江扶摇拎着茶吊子，睡眼惺忪。入眼就是一大帮人。周明瑶几个他认得，可是这跪着的？
“呸！叫你倒个茶倒了八辈子才回来”秋鹿忽然住了嘴，“方才几个丫头野到哪去了。算了，快给我死过来！”
见了生人，地下的阿庆也站起来了，脸上青青紫紫两个大巴掌印，嘴角有些破皮。不过那本来就有几道不知是皲裂还是打烂的口子，多添一道也看不出来。
“妹妹你这丫头怎么长得五大三粗的？十几岁了？长得这么高，腰身也粗。粗就算了，怎么肉也不长对地方，该有的都没长。怕还是个大脚吧！”
“我的丫头，姐姐这么说可就不好了。怎么也得看看我的面子。况且我的丫头又不需要伺候姐姐，姐姐这是挑剔个什么呀？”
“算了算了，我不跟妹妹争了，我只是来打个招呼，约妹妹一块晚上去听授业而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