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长风心念电转,很快明白周念平口中的大鱼正是秦薏萝生前的近身侍女白鸯,登时一凛。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白鸯给他留下的印象着实深刻。
那样无情狠毒的眼神,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温度。
仿佛从阿鼻地狱中逃出来的一缕幽魂,带着毁天灭地的恨意,意欲把所恨之人撕扯个鲜血淋漓。
穆长风见过许多心怀恨意的人,方芷莨、白雪、林珍儿,还有眼前的周念平,无一不带着刻骨铭心的仇恨,但是唯有那个白鸯,让他无法产生一丝丝的怜悯之意。
利用白家对她的信任,利用几个晚辈对她的敬重,暗中下毒,折磨的三姐弟生不如死。
“这条大鱼钓不得。”穆长风很坚决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我知道你的意思,白鸯不过是秦薏萝手中用来作恶的利刃,除了利用别无其他。”周念平和穆长风的感觉完全不同,面对白鸯那种狠毒之辈,除了欣赏还是欣赏,“可是你别忘了,渊儿最擅长的就是感化恶徒,放下手中的屠刀。他连赵卓言都能收服,别人当然不是难题。”
“我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周念平自信满满,“白鸯算计白家这么多年,我看她根本不是出于对秦薏萝的忠心,而是出于对白家的一腔仇恨。执着了一千多年,精神可嘉啊。”
穆长风道:“我不知道她与白家有何仇恨,但是我也能看出来她是出于报复的目的才暗中下毒折磨三姐弟。一千多年还不放手,她太可怕了,我担心又是一个林珍儿,恐怕会害了林师哥。”
“哦?呵呵。”周念平轻轻摇头,道:“我的看法跟你完全相反,她不是另一个林珍儿,而是另一个我。”
“师哥此话怎讲?”
“林珍儿心中有情义,更有对利益和权势的追逐。情与利相冲突时,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情义。”
周念平回想白鸯打骂薛暮烟时凶神恶煞的模样,“我断定白鸯不仅仅和白家有仇,与薛家同样有仇。执着了一千多年不肯放下,恰恰说明她更重情。她可是修行将近两千年的妖族,耗费大半的光阴用来复仇,如果不重情,绝对办不到。”
穆长风道:“她不在这里耗费光阴又能怎么样,鼠妖乃是最低阶的妖族,定是用秦薏萝传授的诡术转化了驱魔师的灵力为己用,否则她也活不了啊。”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笨。”周念平有些哭笑不得,拿出扇子敲在穆长风的脑袋上,“她姓白,和鼠妖在一起,就一定是鼠妖了?白鸯白鸯,显而易见,她真身是一只雌鸳鸯啊。哪里是什么低阶的妖族。”
“鸳鸯?”
“对啊,鸳鸯,‘浊灵’能照出妖族的原形,我很清楚地看到了她的真身。鸳鸯哪有形单影只的,据我推断,她的深仇大恨,一定和丈夫有关。”
周念平展开银扇,喝了一口酒,“我给你讲一个道理,越是执着于仇恨心无旁骛者,内心深处越是柔软。渊儿最擅长感化这种家伙。听我的,绝对没错。”
穆长风犹豫了片刻,拿出纸笔,写好了一封简短的问候信,点火烧掉之后许久,林渊回了一封长长的信。
穆长风越看越是心惊,暗暗钦佩周念平,“你料的极准,赵师伯在肃州城郊外的慈恩寺出家为僧,林师哥看望他一次之后就……”
周念平静等着下文,穆长风停顿了一会,道:“去了避暑庄园照顾闵芬。”
周念平道:“好一招曲线救国,不计前嫌照顾曾经一心杀他的恶棍,你和我都办不到。”
穆长风道:“信上说,避暑庄园的婢女得知老爷出家,少爷离世,照顾闵芬时都有懈怠。师哥赶去的第一天,将领头的婢女打了二十大板。现在无一人敢不尽心尽力。”
周念平点点头,道:“渊儿是让所有人都知道,即使闵芬的丈夫儿子都不能为她做主了,还有外甥可以撑腰。我要是赵卓言,不感动地痛哭流涕才怪。”
穆长风道:“林师哥还吩咐葙儿师姐去了自闲庄,给云爷爷布置了一处养老的别院。”
“好一招以退为进。云无涯肯定感动的眼泪鼻涕齐流。”
“我觉得林师哥并无私心杂念,他就是这样心善宽容的人。”
周念平知道穆长风话里隐藏的意思,无非是怀疑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道:“我是有理有据才会这样推断,在来找你和师姐之前,我听到渊儿对太师父说,他已经给巫女峡去了信,指明要秦苹的首徒端木雅快速赶到明家村,护送太师父和师叔母回玉龙阁。”
穆长风道:“那又怎样,太师父与师叔母,一个年事过高,一个双目失明,没有得力之人护送回去,林师哥怎么会放心。”
周念平眨巴眨巴眼睛,道:“还有后话呢,他希望太师父在回去的途中,多多表达对他的看重之情。让端木雅明白,他不仅仅是秦氏的血脉,背后还有玉龙阁的支持。”
穆长风有些惊讶,道:“林师哥现在已经为上位开始谋划铺路了?”
周念平道:“他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