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长风展开白绸,重新凝神细看上面的诗文,初看之时觉得甚是伤情,此时再看,只觉句句锥心,字字泣血。
虽未成家生子,却也能深刻体会到写下诗文的那对父母是何等的伤情和痛心。
好好的一个女儿,精心抚养长大,却变成了一具森森白骨。
一朵正是灿然盛开的花朵,零落成泥碾作尘,让人情何以堪?
薛慕烟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小声道:“你真的能确定棺中血魔是辛璃?”
穆长风黯然地道:“看到黑石棺时,我也有过疑惑。太师傅和辛师叔能一路追踪到古寺并不稀奇。令人奇怪的是,他们去古寺之时并未带着黑石棺,封印血魔之时又是从哪里弄到的?看那棺上的符文,分明是玉龙阁之物。”
薛慕烟道:“是啊,这么大个的棺材,他们能藏起来?”
穆长风道:“白衣姑娘说过,辛师姐曾答允寺中怨灵,办完手中大事定会返回,带着他们的尸骨返回家乡。她定是与家人说过此事,太师傅和辛师叔料定她会回到遗爱寺,于是早早地在寺中备下黑石棺,守株待兔,只等着辛师姐自投罗网。”
薛慕烟勃然大怒,道:“这样算计至亲,真不是个东西。一对父子都不是好人。”
穆长风道:“有些事情我还想不明白,师姐经常离开玉龙阁是去干什么,她急着要办的大事又是什么,一个不会法术的小姑娘四处走动,绝对不是去游山玩水。直觉告诉我,查明了这些,就能查明辛师姐真正的死因。”
薛慕烟道:“小姑娘家家,定是上山采花去呀。白绸上不是写着‘采三秀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这三秀定是一种很漂亮的花。”
穆长风道:“你说辛师姐还有一项令人称道的绝技,你真的不记得是什么了?”
薛慕烟嘟着嘴道:“不是不记得,而是不知道。侍女们没说完,被母后发现了,挨个赏了几十鞭子。”
穆长风陡然生疑,红莲圣母向来以宽容著称,此举实在过于反常。
狐鬼滥杀无辜,就是希望以鲜血助辛师姐冲破封印一起对付红莲圣母,她是想以解除封印为条件,让辛师姐不得不答应,还是因为辛师姐本就与红莲圣母有仇有怨?
一个贵为妖族王后,一个是玉龙阁阁主的亲孙女,是友非敌,她们怎会结下仇怨?
薛慕烟道:“查明了又怎样,难道你要放血魔出来?”
穆长风的手抖了一下,指着白绸道:“你看这一句,‘殒命于奸邪之手’,说明辛师姐是被人害死的。”
薛慕烟嗯了一声,道:“看来女子过于优秀也不是好事,遭人嫉恨啊。我猜定是一群有才有貌的姑娘,不甘心常年被你师姐压制着。所以才合伙害死了她。”
穆长风没好气地瞪了薛慕烟一眼,看了看天色,已经是三更天。
他毫无睡意,抬腿就走。
薛慕烟不敢独自留在古寺,快速追了上去。想问他三更半夜去那里,见他神色不善,没敢多问。
穆长风心内烈火烧灼,加快了脚步,来到了天水湖边。
湖边仍旧异常的温暖,安安静静。一圈古柏,一圈圣心花,将一汪湖水围在了中间。
回想那具森森白骨,那身和秋日高空同样颜色的蓝衣,穆长风好不酸楚难过。
红颜枯骨谁人怜?
辛师叔写下诗文之时,应是满心的怜爱与痛惜。可他仍旧狠下心肠协助太师傅将亲生女儿封印于黑石棺中。
是惧怕血魔有朝一日为祸世间?还是惧怕辛家的名誉毁于一旦?
穆长风摘下一朵圣心花,手指一捻,花朵变成一滴鲜血,顺着指尖流了下去。
平静的湖面突然起了动荡,一圈一圈的涟漪荡漾不绝。
微弱的哭声自湖底深处散发出来,声声哀怨,如无数根钢针扎在穆长风的心头。
薛慕烟也听到了哭声,只怕血魔会突然从湖水中一跃而出,颤声道:“你该不会是要解除封印吧?你别滥用同情心啊。我也同情她,可是她是血魔啊。一旦出来,咱俩都会被吸成干尸。”
穆长风摇了摇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你猜辛世贤和他媳妇如今在哪里呢?都已经二十年了,从来没想过为女儿讨回公道吗?”想到辛璃凄惨离世,又被亲人亲手封印,薛慕烟不由地为她打抱不平。
穆长风道:“我不知道辛师叔在做什么,只能确定师叔母定是在筹谋复仇。”
薛慕烟不解地道:“你怎么知道?”
穆长风道:“白绸上不是写着‘念及世人,本性殊恶,吾愿穷三生三世之力逐一讨还’,既然是要逐一讨还,说明害死辛师姐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很多人。”
薛慕烟道:“我不是说过了吗,她定是被一群嫉妒她的姑娘联手害死的。”
穆长风突然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含着泪道:“不管你是谁,我定会查明你的死因为你讨回公道。玄石钉我暂时不能拔出,但我会竭尽全力找到方法将你超度。穆